穆晴嵐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站在那里,宛如一個被瞬間削去了四肢的“人”,不會說話不會,活活了個木頭人。
霍玨拆穿了穆晴嵐,將頭轉回來,蹙眉抬手,飛快抹了下眼角。
太狼狽了,太難堪了。完了。
霍玨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拆穿,到底是心中有氣難以平復,還是不想讓再兩頭扮演著犯蠢。
屋子里一時間寂靜得宛如墳墓,穆晴嵐心中天人戰,就要毀天滅地了。
完了。
完了。
完了。
……
穆晴嵐腦中無限循環全都是這倆字——完了!
霍玨知道了!霍玨是怎麼知道的?!
穆晴嵐仔細回想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心里發苦,可以稱上一句百出了。
都嚇得退了,承認自己確實有點心急了,婚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占據了曲雙的,接近霍玨,霍玨心思那麼細膩,肯定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穆晴嵐后悔自己不該因為霍玨瞎了,就覺得他會耳聾心盲,現在好了,霍玨都發現了,事難以收場了……
霍玨會趕走的,一定會趕走的!
不,他可能會讓人把給抓起來,就像對待他院的那個叛徒一樣!
穆晴嵐滿心的絕,竟然因為這個想法生出一點希。
其實只要不被趕下山就好吧?被抓起來也沒關系啊,寒牢再可怕那對穆晴嵐來說,也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還是能跑出來看霍玨啊。
穆晴嵐本來想抵死不認,卻因為這種僥幸心理而搖,善于樂觀的心,迅速就將事朝著好的方向設想,并且迅速完善出了一套“苦中作樂”的方式。
既然被認出來了,那現在當務之急是不能跑,跑了霍玨就不讓再來找他了!
那是不是就是說——只要不跑,就還可以來找他?
穆晴嵐在窗邊醞釀了一下,悄無聲息退回來,把窗戶關好,落地便是的本相。
在窗邊站著,飛速思索著怎麼說。
認錯的方式有很多種,到底哪一種才能讓霍玨不趕下山,而是把關起來。
穆晴嵐正在冥思苦想,霍玨突然咳了起來,不是故意咳的,而是心里有火,一口氣沒順,自己把自己嗆著了。
穆晴嵐一見他咳起來,立刻就什麼“謀詭計”也顧不上了。
快步跑到霍玨面前,抬手凝聚靈力,反正被識破也不用裝了,手掌直接在霍玨的后背上,以靈力給他順氣。
霍玨的后脊僵了一下,他靈府破碎之后經脈滯靈力不通,作為一個廢人的沉重覺讓他每時每刻都很難,他拒絕不了這樣被靈力梳理經脈和氣息的溫暖舒適。
他不自覺放松下來,低頭到了垂落在脖子上的白紗,很快又系回了眼睛上。
穆晴嵐見他平復下來了,沒有拒絕自己,討好之心抑不住,一直在給他渡靈力。霍玨渾溫暖的宛如泡在暖泉之中,想到自己嚴格來說人恩惠已久,不得不開口道:“可以了。”
穆晴嵐連忙道:“我再幫你梳理一遍經脈。”
霍玨聞言,突然直起脊背,回手抓住了穆晴嵐手腕,力氣用得還不小,把給扯到了面前,用被白紗重新覆蓋住的雙眼,對著穆晴嵐道:“你到底是什麼?”
其實霍玨想問穆晴嵐,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但是他于開口。
想到自己被強迫喝那些水,想到穆晴嵐裝神弄鬼每次都把他嚇得心驚跳,他就覺得極其的恥。
穆晴嵐沒想到霍玨突然發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雙膝一,蹲在地上,雖然霍玨看不見,但是還是認錯態度良好,臉上的害怕和哀求都毫不作偽。
“我我我……”穆晴嵐順了下自己的舌頭,才說,“我不是人。”
霍玨:“……”
他當然知道不是人!
“對不起,我不是人嗚嗚嗚嗚……”穆晴嵐又帶上了可憐兮兮的哭腔,還是干打雷不下雨,害怕霍玨一狠心,把給攆走,雷打得還大聲。
必須留下,這麼長時間的追求不能白費!
“我問你是什麼。”霍玨深吸一口氣,又綿長地吐出,覺自己再這樣和糾纏下去,所剩無幾的壽命恐怕不夠揮霍。
“我是……”穆晴嵐想說實話的,但是想到霍玨的種族歧視,不敢真的說出實話來。
的存在比普遍存在的妖魔,恐怕還讓霍玨無法接。
穆晴嵐腦子像是沸騰的開水,想不出到底什麼東西能比較容易讓霍玨接。
霍玨雖然沒有出聲催促,但是他的沉默就是最嚴厲的無聲迫。
穆晴嵐腦子艱難轉了一下,說:“你……猜?”
霍玨頓了下,有些荒謬地“呵”了一聲。
竟然到現在了還不老實!
穆晴嵐也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像是在挑釁,趕找補:“別趕我走!我真的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想幫你的,真的!”
“我沒害過人的,從來沒有過,還經常幫助人,你信我霍郎!”
霍玨冷著臉不說話,攥著手腕的手指卻微微松了一些。
他雖然猜到沒有害過人,因為害人的東西,無比腥臭難聞,的氣味十分馨香,靈力也比低階修士還要純。
但是親口聽到說沒有害過人,霍玨心中那提著的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地放下了一個。
穆晴嵐卻不知道霍玨松,畢竟從霍玨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繼續道:“我知道天元劍派門規森嚴,容不得妖邪,你把我關起來吧,我愿意被關起來的。”
霍玨本沒有想過真的責難,否則他就不會在曲雙面前說出那樣回護的話。
聽到穆晴嵐這樣說,霍玨忍不住想起曾經說過,想要被自己關起來,鎖起來、還想被鎖在自己床上……
霍玨耳惱怒地泛起熱意,這個.邪的東西,他覺得下句話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穆晴嵐下句話便是:“霍郎,你關我,我肯定乖乖的,上鐐銬枷鎖都沒有關系,但是……你能不能親自看管我啊?”
想到霍玨陣法也是一流,萬一設陣不讓出來,見不到他不是白留在北松山?
而且只要想到霍玨親自看管,穆晴嵐覺得在他眼皮底下蹲大獄的滋味肯定很,隨時都能看到他哎!
霍玨心道果然,打得就是這點鬼祟心思。
“閉。”霍玨怕再說,就又要扯到要自己把鎖到床上去。
穆晴嵐乖乖閉,蹲在地上看著霍玨的臉,企圖從他肅冷的臉上分析出他要怎麼置自己。
看不出來。
穆晴嵐張的后背都直冒汗。
一個人好難啊!
比帶著一群妖組建商隊,混跡在修士之間還要難。
霍玨抓著穆晴嵐的手臂,始終沒有放開,他是怕一放手,穆晴嵐又不溜手的跑掉了。
但他想不出要怎麼置,怎麼面對。
北松山天元劍派并非是無間谷那散修和妖的聚集地,天元劍派從不與妖打道,也不容妖邪在山上。
即便是穆晴嵐這樣沒有害過人,反倒是幫人的,也不行。
霍玨心里很,得他捋不順。
他難道真的要把關起來?可分明沒有作惡,還對自己有恩。
今夜……
霍玨想到修律院那些被樹藤困住的弟子,問穆晴嵐:“今夜修律院那邊的弟子被困住,是你做的嗎?”
穆晴嵐做好事肯定得讓霍玨知道,尤其現在不得霍玨念的好,好心一點,放一馬,于是點頭如搗蒜。
很快意識到霍玨看不見,又道:“是我是我!我是想要幫你。”
霍玨聞言抿了下,穆晴嵐確實幫了他大忙。否則今夜起來,怕是天元劍派再也不
會是他霍家的天元劍派。
他的手又稍稍松了些,心里仿佛有一群舞的樹藤,在到鉆。
他意識到自己為難,其實都是無用功,他不知道如何置穆晴嵐,穆晴嵐又真的得到他置?
一個人能將整個修律院弟子困住,絆住修律長老的腳步,還幾乎將修律院摧毀。自己只不過是個目不能視不良于行的廢人,何談置這樣一個強大的……
“你到底是什麼?”霍玨又問了一遍。
穆晴嵐一個激靈,心說不是打岔過去了,怎麼又繞回來了!
腦中急轉,索問:“你比較……嗯,喜歡什麼妖?帶的行嗎?很好的。”
霍玨要是喜歡,可以是。
霍玨表都沒有一下,臉對著穆晴嵐的方向沒說話。
答案很明顯,霍玨怎麼可能喜歡妖?他是個資深的種歧視!
穆晴嵐又被出了哭腔,問道:“你覺得我像什麼,我就是什麼啊……”
還引導道:“這不是很明顯嗎?”
霍玨自己說總比瞎說要好,他說出來的,至在他心里是有所準備的,就算不能接,也不至于太排斥,反正可以假扮任何妖。
霍玨松開穆晴嵐,皺眉沉思了片刻,想到修律院那些虬結的樹藤,想到靈氣所帶的那種純的草木香氣,和那些口青的水,一個答案呼之出。
他問:“……樹妖?”
可別是吧。霍玨對樹妖的印象就是.邪至極,吸取男子修煉,按照男子喜好幻化樣貌,引人墮落.,極其不流。
結果穆晴嵐聽到霍玨這麼說,心口一松,連忙認下,“對,我就是樹妖。”
雪松山那麼多樹,霍玨院子里還有大樹,他總不至于對一棵樹反吧!
穆晴嵐邊想邊竊喜,這可比帶的妖好多了,畢竟草木何辜?
霍玨:“……”
他默默松開了抓著穆晴嵐的手,把手放回了椅扶手上,還用袖子遮住了。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穆晴嵐總是滿口孟浪之語,舉也總是逾越,甚至那天還想跟他一起洗澡。
是想要用自己修煉嗎?
霍玨想到自己喝了那麼多,更不敢問那是什麼了,耳燒起來一樣,帶著整片后頸都紅了。
“霍郎,我只是一棵樹妖,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呢?”穆晴嵐見他面似有松,之以道,“我只想求一片沃土,北松山有靈,你能讓我扎在這里嗎?”
穆晴嵐想了想,不夠,又補充了一句,“能讓我扎在你邊嗎?”
殊不知這句話聽在霍玨的耳朵里,就是“你能讓我扎在你上嗎?”
畢竟他那時候歷練制服樹妖的時候,樹妖就是扎在那些凡人的里的,.和樹藤長在一起的樣子實在是不堪。
霍玨抓了椅的扶手,想到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畫面,斷然拒絕道:“你做夢!”
穆晴嵐:“……”我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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