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 姜宜坐在床上,嘆了一口氣道:“不是啦。”
“沒想著掛你電話。”
電話那頭的陸黎繃著聲音道:“你房間里是誰?他為什麼會在你房間里洗澡?”
“你都不知道……”
陸黎話還沒說, 就聽到姜宜一本正經地跟他聲音同步道:“你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
陸黎:“……”
去了一趟A市, 還會搶話的是吧?
姜宜繼續說:“這是主辦方的安排啦,安排了兩個人一個標間。”
“我現在跟我們班同學住在一起。”
陸黎:“……”
他沉默了一下道:“所以說,你要跟你同學住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里, 你跟你同學都要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去比賽?”
朝夕相對,還要用一個浴室洗澡?
姜宜糾正他:“不是一個星期,準確來說是六天半。”
“第七天下午我就回去啦。”
陸黎哽了一下:“有區別嗎?”
姜宜認真道:“有區別的。”
“第六天上午我還要去給你撿小貝殼呢。”
陸黎:“……”
“是小眼鏡?”
姜宜:“什麼小眼鏡?”
陸黎邦邦道:“就是跟你住的同學是不是小眼鏡?”
姜宜有點不高興道:“不能別人, 人家有名字的,蔡方。”
陸黎心想我管他是菜方還是圓方, 他只想知道跟姜宜同吃同住的人到底是誰。
雖然心里是這樣想, 但陸黎還是應了下來道:“行, 蔡方就蔡方,跟你住的同學是他嗎?”
他可記得這個蔡方的對姜宜老崇拜了,跟姜宜做同桌就已經樂得找不著北了,
這會同吃同住,得發展到什麼地步?
沒等陸黎接著往下想, 姜宜就道:“不是跟蔡方啦, 我跟我們班的副班長一起住。”
陸黎:“你們副班什麼名字?”
姜宜道:“程晁。”
洗完澡的程晁著頭發,聞言抬眼了一眼姜宜。
姜宜坐在床上,電話那頭似乎又說了一些什麼,他乖乖地應了下來,微微散的黑發搭在眉眼上, 顯得很乖巧。
幾分鐘后, 姜宜掛斷電話, 聽到程晁偏頭對他道:“家里人的電話嗎?”
姜宜想了想, 然后點了點頭。
程晁笑了笑,慢慢道:“你家里人對你不錯。”
他的長相偏向于俊秀,黑發泛著點澤,薄掛著笑,說完這句話后,便半垂下眼睛,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上的書。
姜宜不知道怎麼的,覺得面前的程晁,似乎在笑,似乎又不是。
他歪著腦袋,覺得盯著人不太禮貌,便把目移了下去,發現程晁在看的書不是競賽方面的,而是老師口中的一些跟學習無關的“雜書”。
姜宜收回目,覺得蔡方說得有道理,除去蔡方對他的濾鏡,他們班能進決賽最穩的應該就是程晁。
畢竟在心理素質這方面,程晁就已經很強悍了。
姜宜嘆了一下,便去整理行李,整理完行李加上舟車勞頓,他在床上睡了一覺。
他以為自己是小瞇一會,沒有調鬧鐘,誰知竟沉沉睡了一個下午,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都暗了下來。
酒店房間里安安靜靜,外頭只有快要消散的暗沉霞,姜宜打開手機,發現已經將近七點。
手機屏幕上停留著一個小時前蔡方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讓他來餐廳吃飯。
姜宜回了條消息給蔡方,起后發現程晁不在房間,整個房間空的。
姜宜穿好鞋,拿著房卡出門去餐廳打包了兩份晚餐。
回來的時候,姜宜發現房間前站著程晁,他單手拎著畫板,一手在口袋里,微微垂著眼睛,神在暖黃的燈下有點漠然。
聽到腳步聲,程晁抬眼,薄掛上了笑,著姜宜,語氣溫和道:“回來了?”
姜宜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久等了,一邊用房卡刷開門,程晁跟在他后,語氣依舊溫和道:“沒關系。”
酒店房間的門卡只有一張,房卡控制著門鎖和電源開關,姜宜以為程晁也在餐廳吃晚飯,便拿了房卡出門。
結果去到餐廳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人,姜宜只好匆匆打了兩份晚餐,拿著房卡趕回來。
誰知道還是沒趕上,程晁比他早回來。
進了酒店房間,程晁放下畫板,依舊是禮貌地問他需不需要用浴室,不需要的話他想要去洗一會澡,姜宜說不用。
程晁拿著換洗的服進了浴室。
姜宜把打好的兩份晚飯放在桌面上,在程晁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跟程晁說沒有吃晚飯的話可以跟他一起吃。
程晁著頭發,頓了頓,然后笑容溫和地點了點頭。
但那份晚飯程晁一直都沒有。
姜宜洗澡出來后,發現放在電視機前的晚飯不見了,他以為是程晁吃了。
結果第二天,清理垃圾的姜宜發現那份晚飯原封不地丟在垃圾桶里。
程晁可能以為他不會去看垃圾桶,畢竟酒店每天都會有專門的人來打掃。
但姜宜想著程晁的潔癖嚴重,恐怕會因為垃圾桶沒有及時清理到不舒服,便主地清理垃圾桶,誰能想到會在垃圾桶里發現自己昨晚打的晚飯。
著垃圾桶里靜靜躺著的晚飯,姜宜后知后覺才想到昨天下午很有可能并不是他睡得太死聽不到程晁他,而是程晁本沒有他起床去吃飯。
姜宜頓了半晌,還是系上垃圾袋下樓丟了垃圾。
在競賽的這幾天,姜宜越相,越能察覺到程晁似乎對他不冷不熱,仿佛不大喜歡他。
在火箭班,程晁格溫文爾雅,對誰似乎都是一貫的溫和,所以哪怕作為班里的副班長,火箭班的同學有事也更喜歡找他,在班里的人緣極好,跟誰都能說得上話。
但這幾天,哪怕姜宜跟程晁住在一個房間,兩人也沒有多流,各自的東西擺放得涇渭分明。
直到某天,姜宜清理垃圾的時候被程晁看到,他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好一會才道:“這幾天一直都是你清理的衛生?”
姜宜系上垃圾袋,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話,只提著垃圾走下樓。
剛開始他清理垃圾是因為程晁潔癖嚴重,但后來清理是因為打掃衛生的阿姨很會將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套好。
姜宜有一次看到歪歪扭扭的垃圾袋,難了大半天,到了后面干脆自己清理垃圾。
酒店房間門被關上,程晁發了幾條短信給班里其他競賽的同學,問他們酒店房間衛生打掃清理的時間。
幾個同學回復的時間都比姜宜清理垃圾的時間晚很多,其中幾個同學中有程晁的舍友,深知程晁的潔癖嚴重,打趣了幾句。
程晁著手機屏幕上那幾句話,坐在床上,摁了摁眉心,微微吐了口氣。
舍友告訴他,這家酒店的衛生理得不怎麼好,打掃得拖拉不說,還十分敷衍,洗漱臺上和鏡子上的水漬從來不,垃圾桶的垃圾袋也套得很隨便。
但這幾天住下來,有潔癖的程晁完全沒有覺到,他以為是酒店的保潔做得不錯,還想過這家酒店雖然星級不高,但是保潔還好,
既然不是保潔,那是誰理的,就很顯而易見了。
程晁目放在了隔壁姜宜床上,被子折疊得一不茍,整整齊齊,讓人看了十分舒服。
沒多久,程晁聽到了房門被敲響。
他起,給姜宜開了門,發現姜宜手上提著一個塑料袋,塑料袋里頭裝著一支雪糕,手上還拿著個雪糕。
程晁以為姜宜塑料袋里的那支雪糕是給自己的,于是開了房間門后,便一直沒帶耳機,等著姜宜開口。
誰知道姜宜提著塑料袋,一個人專心致志地坐在床上吃著雪糕,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程晁頓了頓,抬眼了姜宜好幾次。
正在專心致志吃著雪糕的姜宜察覺到程晁的目,他頓了頓,了認真開口道:“味道很大嗎?”
“要不要我出去吃?”
程晁:“……”
他搖了搖頭,默默繼續看著書。
姜宜難得沒有陸黎管,這會吃著巧克力雪糕,吹著空調,塑料袋里還拿著一支另一種口味的雪糕,滋滋地晃著玩著消消樂。
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拿著雪糕的姜宜猶豫了一下,但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跳著陸黎的名字,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
程晁本想帶上耳機,但聽到姜宜的話后,他停下的手中的作。
“我在喝水。”
“昂,沒吃雪糕。”
程晁偏頭向姜宜,看著著雪糕的姜宜一本正經道:“我知道,我沒吃。”
“我天天都在吃飯。”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姜宜一下就愣了,然后結結道:“我快沒流量了,不能開視頻。”
程晁難以自控地挑了挑眉,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年代還有人找這種一聽起來就很爛的借口。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人說了點什麼,姜宜哽了哽,然后馬上把塑料袋里的雪糕塞進床頭柜的屜里,手上的雪糕丟進垃圾桶,一陣手忙腳后,他才準備開視頻。
程晁忽然開口:“等一下。”
正準備視頻的姜宜向程晁,以為是程晁覺得他吵,便自覺起道:“我去外面打視頻。”
程晁搖了搖頭:“你邊上有塊巧克力。”
“看得出來剛吃完雪糕。”
姜宜微微一愣,用指尖了,還真的到了巧克力的污漬,他了鼻子,連說了幾句謝謝,了幾張紙干凈,才打開視頻。
視頻里頭的聲音很清晰地傳出來:“張給我看看。”
程晁微微一頓,看著姜宜似乎張地了,想了想,小聲道:“我牙壞了。”
“能待會再給你看嗎?”
視頻那頭的陸黎:“……”
沙發上的程晁:“……”
他沉默地想著,似乎一直以來,他好像對自己印象中的姜宜有一些誤會。
他以為姜宜作為陸家的私生子,必定是心機深沉,步步為營,跟他那個私生子的弟弟一樣,慣會裝模作樣。
但能接二連三找出這樣爛得到家的借口的人,他程晁也是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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