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
到了遲家先三夫人遲趙氏的七七祭祀之時,遲家老宅再次掛起白幡,在祠堂的門口,擺了祭祀的喪棚。
如今雖然了春,可春寒依舊料峭,在冷風里坐上不過片刻,便會渾發冷。
偏偏,劉蓉卻以‘守靈’的名義,讓遲靜姝跪在那里。
上一世,也有過這麼一出。
可那一次,遲靜姝風寒未愈,又因為‘埋怨’遲家長輩,被劉蓉私下好一陣磋磨,在這祠堂前跪了不過半天,就發高熱昏了過去。
剛好錯過了,前來吊唁的蕭云和。
然后讓遲妙棉,趁機代替自己,‘招待’了這位當朝三皇子,的表哥未婚夫。
之后的事……
遲靜姝暗中笑意掠過,安安穩穩地跪坐在母親靈前,不響不。
前來吊唁的賓客都十分驚詫。
明明之前還聽說,這位遲家九小姐,格輕狂,甚至在生母喪事的時候,還大鬧不休,拿‘自盡’要挾遲家眾人,滿生怨懟。
本以為今日會看到個滿怨氣的兒,沒想到,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卻是如此溫婉大方的大小姐。
縱一白,卻依舊不掩小小年紀的楚楚可憐姿態。
而且,低眉順目的模樣,很有幾番形單影只的凄寒樣子。
讓有心人不由多想——怎麼這守靈,就讓這麼個孩子單獨在這兒呢?
未免也太……
可旁人的家事,到底不好多加置喙。
有幾個相的夫人,還到遲靜姝跟前安了幾句。
遲靜姝都是落落大方得優雅地應對了過去,讓這幾人都陡添好。
按下這些吊唁的賓客如何不說。
一上午過去,臨近中午的時候,突然,一陣家丁跑了進來,將四周護衛起來,又有護衛走進,在兩旁分立。
眾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就見,遲明德竟然親自陪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那年輕人生得倒不是十分出眾,甚至有幾分儒雅氣質,可是通卻有一種常年高高在上所浸染出來的尊貴氣勢。
讓人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個份十分不凡的人!
遲靜姝慢慢地轉過臉來,脖子上,當初被生生勒死在皇城墻頭時的疼痛,一瞬間,又仿佛侵襲上來。
讓幾乎不過氣來!
臉上的神都驟然猙獰不堪!
可很快,就垂下了眉,只留一雙藏在袖子里的手,地攥著。
直到那人,到了母親的靈位前,上了一炷香。
然后,走到自己面前,低聲關切地喚了一聲,“表妹。”
遲靜姝閉了閉眼。
在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松開,然后,抬起臉。
看向對面這個,負一生,讓化作厲鬼也不愿饒恕的男子——蕭云和!
“表妹。”蕭云和又輕喚了一聲,聲音溫的簡直能讓人沉溺進去,“你沒事吧?”
遲
靜姝抬眼,一雙眼眸,瞬間泫然泣!
蕭云和似乎完全沒有料到素來蠻的遲靜姝會是這麼個模樣,也是一驚,“怎麼了?”
旁邊陪著的遲明德與劉蓉都皺了皺眉,卻又不敢貿然在三皇子面前擅自開口。
遲靜姝抓住機會,一下咬住,那樣子,簡直無助可憐到了極點。
張口,用那已經初見的聲音,微微抖地喚了一聲,“表哥……”
蕭云和的眼睛瞪了瞪。
不過一年未見,這表妹,怎麼竟出落得這般……楚楚人?!
若是假以時日,這副面容,這副姿態,這副,那豈不是傾國傾城的模樣了?!
一時間,連見慣了的蕭云和,都忍不住滿心憐惜。
忙手去扶,“怎麼了?可是心里難過?莫怕,表哥來了。”
他與遲靜姝本就有婚約在,倒也不計較男避嫌。
可他的話,倒是讓旁邊的遲明德與劉蓉變了臉。
遲明德皺了皺眉。
劉蓉連忙上前笑道,“三皇子殿下真是心慈為懷。這孩子,前些日子才落了水,子未愈,一家子都心照顧。卻也不知今日為何……怕是想念生母,這才落淚了吧?”
蕭云和眉頭皺了下,又看向小鳥依人一般站在自己邊的遲靜姝,問:“落水了?可是病了麼?”
剛剛站起來的遲靜姝踉蹌了下,往蕭云和后了,又看了眼劉蓉的方向。
然后含著漣漣淚水,朝蕭云和看了一眼,又咬了咬,這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是,讓表哥擔憂了,是靜姝的錯。”
那聲音的呀,幾乎都化到蕭云和心里去了!
他立時關切地又往后側了側,幾乎將遲靜姝攬進了懷里,語氣更加溫地說道,“既是生病了,就該好好歇息才是。怎麼還到這冰冷的祠堂里守靈?派個直系的孩子來,豈不是一樣?”
這就有問責的意思了。
遲明德臉一沉,又看了眼劉蓉,這才笑著上前,“三皇子見諒,是這孩子素來孝順,非要堅持守靈。倒是家中疏忽了,是下的錯,來人,快扶九小姐下去歇著!請徐大夫親自過來給九小姐診脈!”
祖老爺發話,誰敢不從。
劉蓉的神有些難看,也不敢埋怨,也忙請罪,“是臣婦疏忽了,請三皇子見諒,本該恤孩子病弱,可家事太忙,竟未顧及到,若是這孩子有個不好,我以何面再見弟媳啊!”
蕭云和的臉緩和了幾分,正要對遲靜姝再說什麼時。
遲靜姝卻含著淚,朝遲明德和劉蓉行禮,“多謝祖父和二嬸恤,今日是母親七七,傳聞亡魂能在七七這日回魂,侄兒著實想陪陪母親,盼今日若是能回來,也能與侄兒說說話。”
說著,竟又是哽咽起來,“母親生前總喜歡說外祖家的事,如今去了,怕是連野鬼也不聽說話。侄兒想最后盡盡孝心,聽母親說說從前的事和外祖的家事,若是能讓母親心頭牽掛傾訴了些,紅塵斷去,便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一聽到提‘外祖’家,在場的眾人面都變了變。
誰不知道,遲靜姝的外祖家,可是讀書人都頗瞧不起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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