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如煙的往事

陸進阿爸泰烏，曾是村子裡英俊小夥。

但他們家也是村裡窮一戶人家。

那個時候，村裡人沒見過也不會種植其他莊稼，祖祖輩輩只靠種罌粟換取大米、鹽過日子。

他們不知道罌粟是毒品，只知道這就是收。

這種名「懶莊稼」東西，山裡任何地方都能生長。只要伐倒樹木，放火燒荒，不用耕翻就可以撒下種子，不用鋤草、上，等結果後割取果實流出來風乾，便可以賣給專門來收購人了。

一畝地，收好時候能賣近千元，日子過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

陸進阿爺死得早，家裡只剩泰烏母子倆相依爲命，種地賺來錢，也大都給弱多病老母親看病去了。

不過泰烏幷不意，大山裡養育出來孩子，即便沒有錢，靠著大山，也能不缺吃喝。

種植莊稼剩餘時間，他時常會進山裡砍柴打獵，帶點野味回來給老母親補。

那一日，他山裡打獵時，一灌木叢擋住空地，看到了一個令他皺眉場景。

幾個帶著武兇惡男人，正商量怎麼li地上「貨」。

而這個「貨」，是一個又瘦，又小，面蠟黃孩。

一個病得要死了孩。

泰烏只聽了兩分鐘，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被拐賣來孩因爲灌藥太多，神經損變了癡傻模樣，加上水土不服生了病，臉蠟黃黯淡，還貨時候嘔吐了出來，買家當場退貨。

人販子自然是十分惱怒，把帶走準備低價買到另一外勞紅燈區。

反正對那些做力活工人來說，只要是個不太老人就行。

何況，這個孩雖然又病又傻，子倒還是很細。

既然不是賣高價，也就無所謂什麼。

路上，幾個人販興致一來就開始折騰被退回貨，原本就病兮兮孩被幾個男人數日番施暴後，已經奄奄一息。

人販子當然不會給找醫生，只覺得十分晦氣，打算找個地方把埋了。

泰烏看向孩時候，已經面帶死氣。

倒人販子腳下，也不。

只有從泰烏方向看過去，才能看清楚，半睜眼一直看著離不遠一朵迎風搖擺小野花。

孩渾上下都髒污不堪，只有那雙眼睛，依然乾淨。

就因爲眼神，泰烏走出了樹後，跟幾個兇殘又警惕人販涉。

然後他花了家裡所有積蓄，從人販手中買下了這個孩。

那個時候，他只是想，有著這麼乾淨眼神孩，不應該這樣死去。

村裡所有村民都以爲他瘋了，就連他老母親，也氣得從木板床上爬起，用竹條狠狠了他一頓。

買回來孩病得十分嚴重，村裡會看病老人家看過以後都說沒希了。

泰烏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得了。

沒有醫生，他只能用著一些古老方法給治病。

他每天都進山採草藥，熬藥給孩灌下去。

就這樣，幾個月後，孩竟然熬了過來。

只是因爲大病一場，看起來形容枯槁，面黃瘦。

再後來，孩一天天好了起來。

泰烏很是得意自己果，他想，等孩完全好了以後，他便再花點錢，把送回家，也算是完了自己一個心願了。

只是孩被藥傷害過神經已無法補救。

本想不起自己什麼，家nǎ裡。

曾經一次孩清醒了片刻，用細細手指沾著水桌子上寫下一個字:陸

然後跟泰烏說這個是姓，但是再多，就想不起來了。

養病時候，總是坐竹樓欄桿，傻傻著遠方森林發呆。

泰烏母親十分惱怒兒子花了積蓄買下一個病怏怏人，但泰烏出去做事時候，老人家還是會沉默給孩熬製草藥。

兩人細緻照顧下，孩漸漸恢復了健康。

讓村裡人驚訝是，去了病容孩，越來越。

那種，不是因爲皮有多白晰，眼睛有多黑亮，而是無論是做什麼，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說不出優雅態。

但只會對著泰烏出微笑。

隻願意跟他邊。

無論他是去種地，還是打獵，都一步不離跟著。

於是泰烏每天把帶邊。

他帶去山裡小河抓魚，帶去看野象洗澡，帶去山坡上看野花。

那個時候，就是孩笑容時候。

大片花海中，還會踮著腳尖，展著手臂，跳著一種非常優舞蹈給他看。

泰烏常常看得忘記了回家。

他們自然而然就一起了。

泰烏老母親駡駡咧咧完了還是給親手給做了一套漂亮婚嫁服。

第二年，泰烏有了一個漂亮得不得了兒子。

他給兒子取名陸進。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們都逝去了，至孩子會記得，他母親姓陸。

孩子出生給這個人口幷不多小家庭帶來了無數歡樂。

泰烏老母親因爲孩子到來病都好了一半。

做了母親孩變得加麗，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一種溫芒。

泰烏時常看著抱著孩子妻子看到發呆。

而這個時候，他孩就會抬起頭對他溫微笑。

兩人糾纏目，能讓村裡孩們看到滿臉通紅。

日子就這樣平淡過著，阿寵下，漂亮小陸進被養了個野孩子。

他從小就對槍械極興趣，還不會走路時，就能練地拆卸各類槍支，不到四歲，便能二十秒，完一把手槍整槍拆卸和完全組裝。

這種能力，金三角這種地方，比你擁有一屋子黃金還要重要。

看到了孩子天分，泰烏終於得到了母親同意後，將陸進送進了大山深幾間小木屋中。

那裡，有幾個被刻意忘，無名無姓孤獨老人。

但這幾個人，卻是**93師殘留金三角孤軍。

他們曾經驍勇善戰，曾經強悍而傳奇。

有著無數輝煌戰績，讓緬甸政府頭痛了幾十年。

但他們不被當地政府接，回不到國。

只能這片異域做雇傭軍以生存下去，然後與草木同朽。

陸進天分，讓幾人沒有猶豫多久就同意了泰烏請求。

於是，小小陸進五歲時候，便跟著幾個脾氣古怪老傢夥學習著他們從軍隊裡淬煉下來各種技巧和經驗。

每個月，他能回一次家。

泰烏則每個月送上大米和煙酒作爲報酬。

陸進八歲時候，他那弱麗母親又懷了孕。

這個消息讓淳樸小家庭再次興了起來。

心疼妻子泰烏把妻子抱懷裡摟了一整夜。

陸進阿則吸完一桿大煙止住病痛後，滿村走著逢人就宣布很會再當一次了。

就連小陸進，也會回家時候從山裡摘回大把野花送給阿媽，期待著家裡再添一個小弟弟。

但幸福來得太，也離開得太。

兩個月後，陸進阿慶生那一天，他阿媽撐著雨傘從地裡給泰烏送飯回來。

負責來這邊收購片兩個小頭目帶著幾個士兵喝醉後開車經過小村，濛濛雨霧中，看到了那個穿著傳統筒，但得讓人移不開眼人。

他們立刻忘記了一切，強行把拖上了車。

等趕回來泰烏帶著人找到軍營時，他妻子因爲激烈反抗被他們用力踢打並按地上殘忍強-，而周圍一圈士兵，正哈哈大笑著一旁排隊。

泰烏不顧一切衝了進去。

激戰中，他中了數槍，但他搶回了自己妻子。

村裡老人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渾是泰烏抱著同樣渾是妻子回到村口時，力跪倒地上場景。

兩人流了一起，匯地上積了渦。

專門給人接生村婦趕過來，跪他們倆邊雨坑，抖著手檢查著人傷勢，卻被人□不斷涌出紅驚得說不出話來。

因靠得近，看到人生命消逝前後一刻，抬起紅手，輕上抱著男人臉，微弱對他笑了一下，目清明，

「遇到你我很高興」，直到嚥氣，眼底都還帶著眷和不捨。

泰烏則死死抱著妻子，哽咽無聲。

綿綿細雨將他頭上跡衝刷下來，沿著面上滴落到人臉上，一滴一滴，仿如淚。

而趕回來給阿慶生陸進，瘋狂進人群中後，只見到了抱一起阿爸阿媽，早已沒了氣息。

阿吐了一口之後，就昏倒了地上。

醒過來阿爲了怕拖累孫子，吞了片。

臨死前，隻抓著陸進手他趕離開，以後再報仇。

陸進保證以後會生很多很多重孫子給後，老人家閉了眼。

一夜之間，這個八歲孩子失去了所有親人。

陸進沒有聽阿話，抹掉眼淚後他就獨自殺進了兵營。

正收拾局準備連夜抓人士兵們沒有想到，這個八歲孩子只靠一柄匕首，一隻槍，就乾掉了了他們十餘個兄弟。

但越來越多士兵圍堵下，陸進已是獨力難支。

他以爲自己會死那裡，可幾個老傢夥卻突然出現，冒著彈雨把他救了出去。

只是，他醒過來後，他才知道，平時對他極嚴苛老酒鬼和老煙鬼，一個幫他擋了子彈，一個手雷炸時撲了他上。

失去了所有親人後，他再次失去了兩個對他好人。

「後後來呢？」

初雲呆呆看著黑暗中陸進剪影。

「後來？」陸進頓了一下，

「後來我就把他們全都葬了我阿媽喜歡地方，然後養傷，再然後加了軍隊。」

他淡淡回答。

再後來，就是他怎樣計劃著幹掉了剩下仇人。

那兩個小頭目被他吊樹林裡折磨了整整一個月。

找來士兵也被他林子裡玩得團團轉，一個比一個死得淒慘。

那些，腥到讓看到人幾天吃不下飯。

直至後，他被人追到了行蹤，全力搜捕，期間他了一次重傷，那個虎婆老太婆他躲追兵時候收留過他一夜。

傷好後，他加了和政府軍對抗同盟軍。

那一年，他不過九歲。

但自那個時候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槍法一流，殺人不眨眼，手段狠辣孩子陸進。

不過他孩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了，再說下去，眼睛都會哭瞎。

「怎麼這麼哭，被子都被你哭了。」

陸進收回向窗外寂然眼神，轉向淚流滿面初雲。

初雲鬆開被子，出手想用手背抹掉臉上濡。

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不聽使喚，一顆又一顆，不停從眼睛裡狂洩而下，自雪白下滾落，滴棉被中，滴落到陸進手臂上。

「有什麼好哭？都過去好多年了。」陸進垂眼看著孩小臉，嗤笑著。

可他兩手卻微微用力，溫無比地將收了懷中。

初雲泣不聲靠他口，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難過。

孩眼淚從他肩頭滾落，沿著肩胛，燙過他口。

「別哭了。」他手輕拍背。

「只要你陪我邊，我就會永遠對你好，像我阿爸對我阿媽那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