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皇帝的福,燕姝居然有幸乘了回輦。
輦寬大又平穩,速度就更不必說,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二人便到了慈安宮。
等進到殿中才發現,周貴妃和寧妃,安嬪麗嬪等人都已經到了。
此時,見隨著皇帝一起到達,幾人眼中幾乎要冒火,卻還得做恭順狀向宇文瀾行禮,“參見陛下。”
宇文瀾說了聲免禮,幾步來到太后床邊。
只見太后散了發髻,頭上帶著抹額,臉蒼白,床榻邊跪了幾個宮給著額頭,著口。
宇文瀾道,“兒臣來遲,母后現下如何?”
殿中候著的太醫院院判張勝康忙道,“啟稟陛下,近來天氣寒冷,發太后舊疾,太后接下來需要靜養幾日,按時服藥,慢慢調養才好。”
宇文瀾頷了頷首,又對太后道,“這幾日朕疏于問候母后,您苦了。”
太后緩緩睜開眼,虛弱道,“如何怪得了陛下?當年哀家落下這個病的時候,陛下還未出生呢。”
關于太后的往事,宮里人大都知道些——
聽聞太后出名門,乃先帝結發妻子,當年也是第一個生下皇長子,可謂順風順水。然天不假年,皇長子未到周歲便夭折。
太后初為人母,接不了這等打擊,長達半年的時間都以淚洗面,這頭疼心悸的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甚至后來都沒能再生育,恰逢今上生母惠妃早逝,便將皇帝抱到邊養大。
外界都知母子深厚,多年養育早已勝似親生。
因此,宇文瀾又自責道,“若朕多關懷母后,母后也就不會發舊疾了。”
太后道,“陛下治理國家,萬民戴,哀家也以陛下為榮,不必浪費時間在哀家上。”
說著卻忽然問道,“聽說陛下前幾日傷了?可嚴重?”
宇文瀾微微一頓,不異道,“不過練劍時劃了道小口子,不當。”
話音落下,耳中隨即涌進旁子們的心聲——
周貴妃心道,【果然不假。】
安嬪則有些得意,【我的消息能有假?】
而寧妃與麗嬪則是有些驚訝,【竟然是真的?】
倒是燕姝品出了些不對,怎麼連太后都曉得皇帝傷的事了?
宇文瀾不聲,同太后道,“一點小事,竟也傳到您這里了?不知是誰多,您擔心。”
太后道,“哀家也是無意間聽見的,陛下沒事就好,今后還是要多加小心。”
宇文瀾應是,又聽見太后在心里嘆氣,【這一個兩個的都湊過來,不就是來打探消息的?】
話音落下,有宮送了才熬好的湯藥進來,太后的竹書正要接過,卻被周貴妃搶了先,端著上前道,“臣妾服侍太后喝藥。”
太后沒法拒絕,由著喂了起來。
一旁,寧妃在心里哼,【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們倆是姑侄似的?就你會獻殷勤!】
麗嬪跟著嘲笑,【周貴妃會喂藥嗎,可別把太后給燙著!】
安嬪則是在羨慕,【何時能到我呢?】
宇文瀾對這幾人見慣不怪了,只是好奇的看了眼燕姝。
位份低,站的有點遠,一下聽不太清心里在想什麼。
他悄悄朝外挪了挪步子,終于聽了清楚,【太后喝了藥,是不是就能走了?皇帝跟我回去麼?今晚還有沒有機會要錢了?】
宇文瀾,“……”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太后終于將藥喝完,卻還是凝著眉頭,一副痛苦狀,勉強揚了揚手道,“你們都退下吧,陛下也早點去歇著吧。”
周貴妃再度獻殷勤,“今晚臣妾留下來守著您吧。”
寧妃跟著道,“方才貴妃喂藥也辛苦,還是臣妾來吧。”
宇文瀾看著都煩,索道,“都退下,今夜朕留在這里守著母后。”
眾人只得應是,向母子倆行過禮,紛紛退出了殿外。
周貴妃心里又罵道,【賤人,有什麼資格跟我搶!】
寧妃則冷笑,【你想獻殷勤也沒機會!】
宇文瀾又看向燕姝。
只見一副乖巧小白兔狀,心里卻道,【完了,他不跟我回去,那錢八打水漂了!好不容易贏一回啊!】
宇文瀾,“……”
竟是如此執著?
要不,明天人給送去?
~~
一夜過去。
第二日有小朝會,朝中重臣列席,宇文瀾著九龍袍,神嚴肅,一上來便詢問川黔凍災進展。
西南通政使奏稟,“啟稟陛下,今早國庫撥款與糧草已送達西南,各州府正派人前往領取,目前當地凍雨已停,狀況正在好轉。”
算是個好消息,宇文瀾又問兵部,“西南大營如何?”
兵部尚書答道,“營中將士嚴陣以待,據悉因雪山暴雪數日,吐蕃國亦有有不地區災,目前并未有異,請陛下放心。”
宇文瀾頷首。
又見兵部侍郎柴為忠出列道,“啟奏陛下,京郊前鋒營與護軍營已練月余,不知明日冰戲是否照常舉行?”
所謂冰戲,乃宮中冬日里一項重要的活。
名為“戲”,實則練,是皇家檢閱兵力于冬日作戰的各類技能手段,以往每年臘月十五舉行。
但今年西南凍災加上昨夜太后不適,人有些沒底。
宇文瀾道,“昨夜朕已經同太后商議過,冰戲明日如期舉行,不去西苑,就在金波園辦吧。”
話說完,柴為忠應是退下,宇文瀾卻忽的想起昨夜燕姝心里的“”……
柴為忠……是斷袖?
當然,除過柴為忠,他近前還有一人,文華閣大學士魏如章。
就是昨夜燕姝說,“年輕時做過風塵子的小白臉”的那個……
宇文瀾暗暗了角。
往日十分悉的人,今日竟越看越別扭。
——昨晚他守在慈安宮,直到太后歇下才小睡了一陣,一早起來便趕赴早朝,直到現在才想起這茬。
別扭的同時,對李燕姝的疑問愈發多了。
一個小宮妃,怎麼知道這麼多事?
又或者……
這些是編的?
在宮里太過無聊,所以整日胡思想?
“啟稟陛下,”
大抵是被他掃了好幾眼,文華閣大學士魏如章主站住來道,“陛下,如今臘月已經過半,開春在即,明年春闈諸事,以及國子監招生都該提上議程了。”
宇文瀾回神,頷首道,“不錯,你同禮部及吏部商討一下,后日來書房稟報。”
魏如章及被點到的兩部員應是。
傾,朝會結束,宇文瀾回了寢宮更。
心思還在那件事上。
想來想去,他做了兩個決定——
一,派人去魏如章的老家和柴為忠的私宅打探;
二,富海給甘殿送了一箱子珠寶。
他可不想再聽見那丫頭心里不住念叨錢。
好像他欠債不還似的。
~~
燕姝一覺醒來,便聽說了明日舉辦冰戲的消息。
深宮漫漫,每年冬日的冰戲和夏天的水戲是最令人期待的節目,不僅能見到將士們在水上或冰上炫技,還能出宮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宮妃們自然向往。
往年位份不夠,只能留在自己殿里,今次升了貴儀,總算有機會開眼了。
這可真是人期待,高高興興的下了床,正要洗漱,手還沒到臉盆里的水,卻聽系統警鈴大作,【水中有毒。】
有毒?
嚇的一個后撤,【什麼況?】
系統,【有人要害你。】
忍冬正被嚇了一跳,忙道,“主子怎麼了?”
燕姝想了想,道,“這水哪兒來的?”
忍冬道,“綠煙備的,可是太燙了?奴婢給您加點涼水……”
“不必,”
燕姝道,“把進來。”
忍冬應是,雖有些不著頭腦,卻也照著去做。
須臾,便見那綠煙的宮進了殿。
——早先在永寧殿時,燕姝只有忍冬蓮心兩個近伺候的宮,晉了貴儀后,務局又調來四個宮兩個太監,此便是其中之一。
此時,這綠煙低眉順眼,看上去一副老實模樣,只垂著眉眼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燕姝不與廢話,直接道,“你來用這水洗把臉。”
卻見對方立時變了臉,囁喏道,“這……奴婢已經洗過臉了。”
燕姝便明白了七八分,嘆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
對方撲通給跪了下來,卻還強撐著狡辯,“奴婢不知哪里做錯,惹了主子生氣……”
燕姝放棄了,對忍冬道,“你去幫洗把臉,記著,手別到水。”
眼見如此景,忍冬已經大致明白了,便直接上前,將對方的臉摁到了水里。
頃刻間,便聽綠煙針扎似的嚎哭起來,沒過多久,臉上起了一片紅疹,且有的還滲出黃水,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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