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者,藉也。
藉景而者也,或水邊,或花畔,制亦隨態。
琉水榭是陸家老太君平日里會客的所在,坐落于陸府觀池園中,水榭旁有一條崎嶇流淌于觀池園的琉池水,因此而得名。
水榭臨池而筑,三面臨水,正好可以看到琉池景,小樓青磚綠瓦,屋頂為歇山回頂式,四腳翹起,頗有幾分蘇州府園林小筑的古雅書卷之氣。
陸景前世也游覽過許多園林,這三個月以來,每一旬他也總要來這里給老太君和大夫人請安,按照道理,也應該看慣了這琉水榭才是。
可當他再次看到流水榭中的景,仍然慨于陸府的奢靡。
白玉為堂金做馬的陸府,靠著祖輩萌,就算是在這十里長寧街,也是一等一的豪奢所在。
陸景走水榭正廳,卻發現盡管自己已經按照老太君的吩咐,足足晚了一個時辰前來,廳中卻還有兩三位與他同輩的陸家子弟坐在檀木桌案前,專注讀書。
陸家老太君治家極嚴,卻十分喜讀書人。
總是期盼著陸家能出一位狀元,于是陸家子弟不管喜歡讀書與否,前來給老太君請安,總是會帶上一本經典。
——只有陸景除外。
倒也并不是陸景清高。
只是陸景深刻的知道,因為有母親擊鼓鳴冤的事,陸家老太君不說深惡痛絕,卻也絕不可能喜歡他。
自己就算帶上一百本書,,老太君也只會認為是他在惺惺作態,還會落一個投機取巧,善于鉆營的印象。
與其如此,還不如輕裝前來,落一個輕快。
而且……讀書讀書,需靜需穩,這麼嘈雜的環境,又如何能夠潛心讀書?
水榭正廳中,左右兩排桌案,坐在右邊最前方的,是一位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年。
這年頭戴高冠,額箍銀帶,笑起來若中秋之月,一表人才。
陸家大府大爺陸瓊,也就是陸景同父異母的哥哥。
坐在左邊最前方的,則是一位劍眉冷目,軀拔的年。
這年則是陸家二府大爺,也是之前曾向陸景索要青玥的陸烽。
陸家尚且不曾完全分家,但老太君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經令兩府分治。
大府之主也是陸姓族長,已經承爵的陸神遠,也就是陸景的生父,陸神遠育有兩子二,陸瓊是老二,陸景則是老三。
而二府之主則名為陸重山,子嗣眾多,大爺就是陸烽。
二府府主醉心于佛,終日吃齋禮佛,二府大大小小的事宜,也都是二府朱夫人在打理。
此時水榭正廳中,除了陸瓊、陸烽之外,還有陸景的堂妹陸漪,也是陸烽的親妹妹。
陸漪正和旁邊一位陌生人低語。
這陌生人是是一位,穿紅,面覆輕紗,看不清面容,陸景卻能看出正好奇的著自己。
陸景輕瞥了一眼這。
“莫非這就是南禾雨?”陸景心中揣測。
旋即又想起之前錦葵言語中提點,再加上此間的陌生人,就只有這個,也就越發認定自己的猜測。
亭中坐在上首的,自然是陸家老太君寧老夫人。
陪在一旁,正在和寧老夫人小聲說話的,則是陸瓊生母、陸景嫡母,也是在陸神遠被貶謫之后,陸家大府實際的打理人—鐘夫人。
陸景剛剛走正廳之中,老太君依然在閉目養神。
鐘夫人目卻已經落在陸景上。
原本搖頭晃腦,時不時看一眼上首老太君與鐘夫人的陸瓊看到陸景來了,當即有些迫不及待的放下手中典籍。
他朝陸景道:“景弟怎麼這般不準時?前來給老太君與母親請安,反倒要們等你?”
一旁的陸烽聞言,也轉過頭來,注視著陸景。
陸景走到正廳中央,緩緩下拜:“陸景給請安,給母親大人請安。”
鐘夫人雖非陸景親母,但在家法中,鐘夫人這個嫡母,可是要比庶子的親生母親還要更親的,絕不可怠慢,平日里也要以母親大人稱呼。
拜過上首的兩位長輩,陸景又站起來,向陸瓊和陸烽這兩位兄長見禮。
陸烽擺了擺手,繼續低頭看書。
陸瓊眼中卻多了一分興趣,掌道:“景弟,你倒是膽大,來遲了也不先請罪……”
“瓊兒,是我讓陸景遲幾刻前來的。”老太君依然沒有睜眼,反倒是鐘夫人輕聲開口道:“這幾日,我聽聞陸景平日里苦讀,便想著他遲一點來,考校一下他的學問。”
陸瓊聞言,頭立刻一,低下腦袋佯裝看書,唯恐“考校學問”這種事落在他的頭上。
陸景長發垂落,眼神沒有毫變化。
他站在正廳中央,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他上。
包括那一位面覆輕紗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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