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拜見老夫人,老夫人萬福。”汐模仿剛才的丫鬟的樣子微微彎腰行禮,行完禮抬頭,看到轎子里坐著一個頭上著金釵、略有些瘦削的老夫人。
汐摘的花里,味道最香濃的就是四季桂,微風一吹清香怡人,讓人心曠神怡。
那老夫人一路坐馬車過來,有些累了,山風一吹,聞著四季桂的清淡香味,覺神清氣爽起來,“這麼小就出來賣東西,小孩子家不容易啊,你家大人呢?這花籃怎麼賣啊?”
“回老夫人的話,我跟嬸娘一起來的,因為聽說今天縣太爺家的老太太要到青龍寺布施壽桃,我們想沾沾福氣,一早就來了,我嬸娘去領壽桃啦。我家沒別的手藝,以前聽人說鮮花供佛有十種大功德呢,所以我編了花籃過來。”
又脆聲問道,“老太太,您是不是就是縣太爺家的壽星啊?”
“小丫頭好有眼力見,我家老爺正是本縣的太爺。”剛才過來喊人的丫鬟顯然是老夫人邊的大丫鬟,有些臉面,汐的問話老夫人自然是不回答的,接了一句。
“太好了,我真的見到老夫人了。”汐喜笑開地拿過一個邊上花團錦簇的大花籃,前面還有一個帶蓋的小盒子。
“這是我獻給老夫人的,祝老夫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說著,指了指那個小盒子,“昨天我們說要來青龍寺后,晚上我做夢,夢到一個慈祥的老婆婆帶我在竹林里挖竹參,說這九朵竹蓀是借花獻佛,讓我轉贈有緣人。”
將蓋子打開,出九朵竹蓀,“我哥說借花獻佛的意思,是借我的手把東西送給別人。我就想,本來今天嬸娘不會帶我到青龍寺來的,都是因為聽說老太太會布施壽桃,才會帶我來,那這些竹參,也許是菩薩借我的手獻給老太太呢。我本來還怕見不到貴人,沒想到真能見到您。這肯定是菩薩的指引。”
汐一席話說完,就將花籃和那盒子恭恭敬敬地舉過頭。
古人信奉鬼神,在寺廟門口,沒人敢拿鬼神之說來說謊。
而且汐這番話,老夫人聽后自然更高興,有什麼比壽辰當日,有菩薩指引的吉兆更讓人開心的呢?
竹參又是草八珍之一,眾人紛紛贊嘆難得。
那群眷里,就算有人心里不以為然,也不會這種時候來拆穿一個村姑的謊話。
所以,汐的話音剛落,周圍人馬上喜氣洋洋地湊趣。
“老太太真是好福氣,這竹參可是補子的好東西,尋常難見呢。”
“菩薩知道您今日要來拜佛,特意指引呢。”
“是啊,這是菩薩賜下的靈藥,就像王母娘娘賜下蟠桃一樣,老太太好福氣呢。”
就連知客僧也跟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老夫人慈悲,菩薩眷顧。”
老夫人聽得高興,哪還會看花籃到底是何模樣,讓丫鬟接了過來,“你這丫頭有心了,來人,看賞。”
邊上的丫鬟馬上拿出一個荷包遞到汐手里。
“老夫人,這些竹參不要錢。”
“傻孩子,這不是買你的花籃和竹參的,這是給你去買點零吃。”老夫人看了一眼那個荷包,還覺得有些不滿意。
“是,謝謝老夫人。”汐已經喜出外地道謝了。
“你這些花籃編得巧。佛前問價就太俗了,喜鵲,你給這孩子拿一吊錢,幫我挑兩個花籃,剛才這孩子不是說了供奉鮮花相貌端莊嘛,給小姐們到佛前供奉兩個。這麼靈巧的心思,小小年紀就這麼虔誠,必定有福報,再給個上等封。”
“是。”喜鵲的丫鬟過來挑了兩個花籃,直接又塞了一個荷包并一吊錢過來。
一吊錢就是一千文,也就是一兩銀子。兩個花籃一千文,一個花籃就等于賣了五百文。邊上有聽到的人眼睛都要紅了。
可這是羨慕不來的,誰讓人家得了貴人青眼呢。
“是,是,謝謝老夫人,謝謝漂亮姐姐。菩薩一定保佑老夫人心想事,事事如意……”汐一荷包和錢,吉祥話更是不要錢一樣往外倒。
老夫人看穿著貧苦,行禮的姿態一般,可談吐卻稱得上文雅,“看你這談吐,家里讀過書?”
“回老夫人,我哥讀書,我就跟著他認了幾個字。我哥今年通過了縣試,他說這都是太爺教化有方,我們明水縣才會有這麼多人一心向學呢。就是可惜他因為病了,錯過了四月的府試。”
“府試?”老夫人想了想,“今年府試是五月呢,你哥哥倒還趕得上。”
“謝謝老夫人告知。我馬上回家告訴哥哥這消息,這真是菩薩保佑指引,遇上了貴人,不然我們還不知道呢。”
這種府試開考時間,并不是,對老夫人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人。
可對劉家來說,真是意外之喜啊!
其他太太和小姐們,本就是奉了家里當家人的命令,來跟縣太爺拉關系的。
們看老夫人買了,自然也愿意花點小錢湊個趣。
老夫人說了佛前不論價,點出個三五十文,多點給了百多文,紛紛挑了花籃去。
看著這一群人進了山門,一自己的布包,忍不住原地跳了幾下。
王氏到魁星閣燒香拜佛,又去領好壽桃,匆匆趕回來,就看到汐站在兩個空畚箕邊上,“汐兒,我們的花籃呢?”
“嬸娘,嬸娘,老夫人和夫人小姐們心善,都買走啦。有個好消息,今年的府試原來要五月進行呢,我們快回家去告訴二郎哥。”
“這是……這是真的嗎?”王氏訥訥問了一句,“花籃都賣了?”
“是老夫人親口說的。嬸娘,我們得快點回去。”
“哦,對,快點回去,魁星老爺保佑啊,二郎一直說是四月府試的啊。”
其實這就是鄉下人消息閉塞的壞,若不是今日起意到青龍寺來賣花籃,就不會從老夫人口中得到這消息。
對王氏來說,這又是汐是福星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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