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惜卿像是想到什麼,微彎了彎,看向紫芙。
紫芙立刻將手了過去。
無法言語,只能靠筆紙或在他人手心上寫字通。
好在蘇母從小就讓紫芙及冬葵陪著蘇惜卿一塊讀書識字,蘇惜卿不能說話之后,才不至于邊連個識字的丫鬟都沒有。
蘇惜卿沒什麼力氣,依舊每一個字都寫得緩慢而又吃力。
紫芙臉起初有些困,卻很快又變了猙獰,最后咬牙切齒,如實轉述:“崔家若拿我落水一事來說,就讓他們娶明語。”
“你在說什麼?”蘇宸沒想到妹妹會這麼說,驟然一怔,看著妹妹的臉很是復雜,“推你下水,你非旦沒有生氣,還要將親事讓給?”
蘇惜卿圓溜溜的眼睛眨兩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蘇明語既然想要那門親事,那麼就給,好蘇明語認清現實,看這樣幫崔家,崔景是否真會依言迎門。
讓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麼蠢事。
想起前世蘇明語的下場,蘇惜卿扯了扯角。
等著看。
蘇惜卿的眼睛大而漂亮,清,眼角略帶淺淺紅暈,笑起來時甜得要命,可極了,此時臉上的笑容卻帶了點涼薄的味道,看得人心。
蘇宸看得眉頭一皺:“你心里不開心再正常不過,卻也無需為了母親言,就強迫自己原諒明語,此事阿兄會再想辦法的。”
蘇惜卿蔫蔫地閉上眼,轉背對兄長,纖細的子如小貓般蜷一團,流出一種脆弱的,格外惹人憐。
原本只想假寐片刻,無奈子實在太過虛弱,一放松便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下午時分,馬車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在一顆枝葉茂的大榕樹下涼。
蘇惜卿睡得昏沉,腦子還有些混沌,被紫芙扶起來,略略洗漱,再端茶淺啜,才終于清醒了些。
不等問,冬葵便笑盈盈地說:“恰好路過凈慈寺,大公子特地讓人停下馬車,為姑娘求平安符去了。”
凈慈寺是座歷史悠久的寺廟,自建寺以來香火鼎盛,神威顯赫,不求安康平安的百姓都會來此參拜,以祈順遂。
蘇惜卿從小子骨就不好,蘇母為四求醫問佛,連帶蘇宸也篤信神佛,每次經過寺廟就要進去祈求一番。
前世大哥戰死沙場后,就不信神佛真的存在,否則大哥如此虔誠,為何神佛還是沒有保佑他平安歸來。
如今有幸重活一回,卻不得不承認,世間真有神佛。定是前世大哥的誠心都用來祈求平安順遂,才會讓遇見這樣的好事。
思及此,蘇惜卿眼眶驀然酸,急忙地拉過冬葵的手,著手指寫道:我要進寺。
也要幫大哥祈求安康才行。
冬葵連忙勸阻:“大公子擔心馬車過于悶熱,特地讓車夫停在涼之,這兒離凈慈寺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姑娘如今這副模樣,哪里能走這麼遠的路,待姑娘來日康復,再來也不遲。”
蘇宸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個致的食盒,臉上表卻有點復雜,甚至著惋惜之意。
得知蘇惜卿一醒來就吵著要下馬車,要為他祈求平安,蘇宸笑著說:“只要阿卿趕養好子,阿兄我便事事安康。”
他溫潤雙眸含著笑,將剛求來的平安符遞給蘇惜卿,打開食盒時,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凈慈寺旁剛好有人在賣甜湯,我嘗過了,味道還過得去,想著馬車擺不得冰盆,便讓清風買了幾碗回來,讓你解解暑氣。”
蘇惜卿著平安符,本來還想拉過紫芙的手寫什麼,聽見他的話,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著食盒里的甜湯。
那是一碗綠豆爽,去了皮的綠豆粒粒分明,澄澈亮,看起來格外清爽。
蘇宸取出甜湯,看了眼冬葵及紫芙:“你們也喝,自己拿。”
兩人寵若驚,異口同聲道:“謝公子,奴婢喂完姑娘就喝。”
蘇宸卻是搖頭一笑:“不必,你們一路照顧阿卿也辛苦了,我來就行。”
冬葵紫芙知道大公子從小就疼他們姑娘,見他已經作自然地舀了一勺送到姑娘邊,姑娘也乖乖吃掉,兩人對看一眼,不再多說。
冰鎮過的綠豆爽,喝起來綿綿的,口爽利,清甜可口。綠豆沒有蒸得太爛,保有顆粒的同時一抿就碎,口清爽香,不帶半點豆腥味,一路進嗓子,舒心又滋潤。
蘇惜卿訝異了下,沒想到這碗綠豆爽的味道竟與府里的廚子不相上下,只一口,便覺整個人都涼爽起來,還不等兄長再喂第二勺,就起想接過碗自己喝。
蘇宸見一副小饞貓的模樣,眼中笑意更盛,看起卻微皺著眉,將小手輕拍回去,慢悠悠地說:“你現在病著,不能像以前一樣那樣一口氣喝,胃不住。”
蘇惜卿以前能開口時,說話的語調其實和蘇宸差不多,都是不不慢,溫得如和風細雨,就跟他們的人一樣,溫和而又討人喜歡,讓人聽了不自覺放松下來。
但的聲音比蘇宸更更輕更,幾乎甜到骨子里,只要一開口撒,眾人往往拿沒轍。
可惜現在沒辦法說話,只能鼓著腮幫子,哀怨地看著兄長,乖乖坐了回去,耐心等待投喂。
這副乖巧的模樣,惹得蘇宸輕笑連連,就連冬葵紫芙也都掩低笑起來。
太下山前,馬車終于回到義勇侯府。
蘇惜卿剛被丫鬟攙扶下馬車,就聽見后頭馬車傳來一道響亮的掌聲。
“蘇明語,你膽子不小,竟敢把我當刀使?你這招借刀殺人可真是厲害,我險些就要被你冤死!”
蘇惜卿聽這些話,即便沒回頭,也猜出一二。
這個被林氏寵得無法無天的表姐,向來是個不得委屈的主。
陸老太太怕陸畫在畫舫上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特地下了封口令,不許去找蘇明語麻煩。陸畫憋屈了一整路,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哪可能就此放過蘇明語,自然要將這口惡氣發出來,早早就等在義勇侯府前堵人。
蘇明語一下馬車就挨了一個耳,整個人都懵了,聽見陸畫的話,面上盡失。
慌張地看向大哥及蘇惜卿,卻只看見蘇惜卿纖細的背影。
見蘇宸朝兩人走來,蘇明語立刻委屈的捂住臉。
“表妹這是在做什麼?有事進府坐下來好好說,在義勇侯府門口手打人,難道不怕這件事傳到老祖宗耳里,又得挨罰?”
陸畫抑著怒氣,狠狠的瞪了蘇明語一眼,才又有些不甘愿地看向蘇宸:“表哥難道就不氣嗎!”
說這話的同時,蘇惜卿也在丫鬟的攙扶下,弱柳如風般地走了過來。
蘇惜卿十歲以前為了調養子,幾乎有大半的時間都住在國公府,陸老太太對比對陸畫還好,這讓陸畫心里極度不平衡,所以才總是找麻煩。
可陸畫雖然嫉妒這個小表妹,卻從來沒想過要害失了清譽,甚至所嫁非人,如今見小表妹面白如紙,連帶櫻的都全無,陸畫心中百集,甚至覺得沒那麼討人厭了。
蘇惜卿不知道陸畫在想什麼,看臉忽紅忽白,像是陷混的小兔子,莫名可,不瞇起眼睛笑了。
陸畫愣了下,一臉兇樣的瞪,講話卻突然結結起來:“笑、笑什麼?你、你是特意來看、看我笑話的嗎?一副病歪歪的樣子,還不、還不趕進門去,在這湊什麼熱鬧!”
兇完之后,整個耳和臉頰都紅了,看起來氣得不輕,就連蘇宸都微微皺起眉,蘇惜卿卻無半分怒意。
前世已經有些習慣陸畫這般心的模樣,此時再看,莫名覺得可,臉上笑容也越發燦爛。
前世蘇惜卿嫁給陸珩之后,便清楚地認知到國公府真正對好的人都有誰。
陸畫便在其中。
因為陸畫從小就對有敵意的關系,兩人一直不對付,蘇惜卿甚至覺得陸畫和陸珩不像親兄妹。
否則無法解釋,為何珩哥哥那樣溫又有耐心的人,會有一個說話總是帶刺的妹妹。
但與陸珩親不久就發現,陸畫其實就是刀子豆腐心。
陸畫看蘇惜卿笑得這麼歡快,又更氣了。
可小表妹現在是個病人,要是敢小表妹一手指,不止祖母會修理,就連大哥都不會饒。
想到陸珩,陸畫終于想起自己來義勇侯府的目的。
一時間,臉上多了幾分古怪的別扭之。
陸畫心不甘不愿的從袖中掏出什麼,一把塞進蘇惜卿手里:“收好,不許給別人!”
“……?”
蘇惜卿看著手里的平安符,微微瞪大眼,愕然看向。
難不這心的表姐跟兄長一樣,路過凈慈寺時特地讓人停下馬車,幫求了平安符?
陸畫被那雙清的眼睛一看,耳頓時又更紅了,心中咕嘀:小表妹難不吃錯藥了?否則以往見了總冷著一張臉的人,怎麼突然一直對笑?
見到蘇惜卿又開始對甜甜地笑,還想上前拉的手,陸畫不自在的后退一步,別開頭,甕聲甕氣道:“你不要誤會,這平安符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我大哥讓我轉給你的!”
蘇惜卿心臟猛地一,握在手中的平安符一瞬間仿佛有千金重。
珩哥哥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求平安符?不是已經拒絕他,說不愿意跟他親了嗎?
蘇惜卿凝視掌中的平安符,慢慢收手指。
上前一步,想將平安符還給陸畫。
陸畫卻夸張的后退一步,表兇狠:“不許還我!”
蘇惜卿怔在原地,有些無奈的看。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寧靜。
蘇惜卿尚來不及回頭,陸畫稚氣未的小臉已然垮了下去,跟前一刻氣勢洶洶的模樣判若兩人。
看著陸畫,意識到什麼,渾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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