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賀見山和魏璇約在了在一家律師事務所見面。
地點是魏璇定的,不想去萬筑,而且要求在有監控,可以全程錄像的地方談判,賀見山同意了。本來法務和公關準備和他一起進去,賀見山拒絕了:“沒必要,我想單獨和談一下。”
和網絡上給人咄咄人的印象不同,會議室里的魏璇面容憔悴,表有些茫然。看得出來,周東輝的離世帶給很大的打擊。賀見山放下手中的資料,主開口道:“你好,我是萬筑的負責人賀見山。”
魏璇似乎嚇了一跳,可能也沒想到平時只在新聞中見過的人面對會這麼平淡,畢竟彼此之間都沒什麼好印象。只是賀見山這人太有迫,即使他很有禮貌,魏璇還是不由自主地到張。
賀見山開門見山:“那麼,先來談談魏士你的訴求。”
魏璇回過神來,冷笑道:“好多人罵我,說我就是想訛錢。今天當著你的面,我說清楚,賠償該多是多,我不瞎要,但是你們萬筑要道歉,要把欺負我老公的那些人,都公布出來,全都辭退,我只要一個公道。”
賀見山點點頭:“首先我們要明確的一點是,在周東輝出現狀況之后,公司第一時間聯系救護車和報警,有監控和出警記錄,我相信關于這點你也沒有疑問;而關于你說的事,事實上,不存在霸凌,也沒有這樣的人。你可能并不知道,公司有完善的舉報機制,任何一個員工可以直接越過所有人,投訴到我這里。”
“不可能!我老公那麼老實一個人,在萬筑那麼多年了!他早上出門還好端端的……”說著說著,魏璇哽咽起來,“……你們就是欺負老實人……上次那個姓林的,就是給他降薪的那個……嗚嗚……”
賀見山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又開口道:“魏士,你一直篤定公司部有人欺負他,憑證不過你和你先生的聊天加以推測,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先生可能在撒謊騙你?”
魏璇紅著眼睛看向賀見山:“那你說說他騙我什麼?為什麼要騙我?這種事有什麼騙的意義?”
賀見山出一份文件遞給魏璇:“周東輝每天都在公司加班沒錯,但是他做的都是私活,這是他的電腦里文件,有最后一次修改時間記錄,你可以看一下,全部都是私單,有廣告文案、視頻腳本等等,我們聯系了部分涉及到的公司,確認了況,也拿到了一些對接記錄。”
“他被降職降薪也并不是因為被針對,而是他這一年來工作績效考核不過關,接私活嚴重影響了他的工作狀態。公司本想要開除他,是你口中的姓林的保了他。”
魏璇一下站起來:“不可能!”
“你連看都沒看就說不可能,是因為他瞞兼職,而且賺到的錢也從來沒告訴過你嗎?”
魏璇死死瞪著賀見山。
賀見山又拿出一疊紙:“這是各種件里的聊天記錄,都是周東輝相關,有他閑聊過的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比如你一直管著他的工資、這兩年你們在攢錢準備買房,還有他向邊人借錢的記錄等等。”
魏璇一把推開材料:“你是想說,因為我他買房,他才拼命賺錢,然后勞累過度死了?你覺得是我死了他嗎?”
賀見山沉默一下,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魏士,你當初為什麼收了他的工資卡?看他的說法,好像是兩年前你才開始管他的錢。”
魏璇眼神有些閃躲,沒有回答。
“是因為彩票嗎?同部門的人說他喜歡買彩票,基本每天都會買,平時木訥的人,說起彩票選號頭頭是道。我們在他的電腦里發現一個文檔,記錄了他每天的選號和開支,老實說,開支比想象得大。”
“他說要買學區房,然后和邊的人借錢你知道嗎?”
魏璇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周東輝是個只會寫東西,其他一問三不知的人,不喝酒不煙不出去玩,最大的好就是買彩票,家里所有事都是魏璇做主,說什麼就是什麼。也是因為放心,婚后魏璇從來沒管過周東輝的工資,但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彩票,也能買到傾家產,周東輝的工資除了一些家里的開支,其余全用來買彩票,一分錢不剩。兩年前他們差點為這事離婚,后來他做了保證,又上繳了工資卡才作罷。也并不是一定要買學區房,只是希他不要再花錢,想讓他上進一點,卻沒想到他還是不死心,甚至頂著買學區房的名義跟人借錢買彩票。
賀見山看魏璇的表就知道肯定被蒙在鼓里:“我猜,他瞞著你,是因為他借錢不是買房,而是去買彩票,可惜獎沒中到,只能通過接私活還錢,他不敢告訴你。”
“很慫,又很懦弱。”
“所以呢,萬筑終于可以推掉責任,你這麼一位大老板終于找到機會指點江山了是嗎?是,我們沒你那麼好的運氣,我們人窮志短,只能買買彩票夢想著天上掉餡餅,活該被你這樣的有錢人鄙視……我們……我……啊……嗚嗚……”意識到賀見山說的可能都是真的,魏璇的緒瞬間崩潰了,嚎啕大哭。
“萬筑不會推卸責任,也不會接無緣無故的指控。萬筑激這些年周東輝為公司的付出,你該清楚,我們雖然對你發了律師函,但并沒有真格。”
“包括我之前說的那些,我的同事應該都有跟你解釋過,但是你一直拒絕承認拒絕通,魏士,說實話,如果不是后來有推波助瀾,這件事早該過去了,而現在,我的同事為了一件與他沒有任何關系的事,忍著鋪天蓋地的謠言和辱罵。”
“這個世界已經很辛苦了,你又為什麼要為難跟你一樣,認認真真生活的普通人呢?”
整個會議室里彌散著魏璇痛苦的哭泣聲。
這之后,萬筑這邊和魏璇又進行了兩次談判,基本了結這件事。
周東輝在工作期間猝死,萬筑還是按照相關規定進行賠償;魏璇刪除微博,并且通過各大網、紙向萬筑道歉;而且所有煽風點火的和造謠的營銷號都收到了萬筑的律師函……這一場聲勢浩大糾紛就這樣慢慢落幕了。
只有林回,事解決固然令他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但更多的,心是說不出的復雜:“明明有很深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為什麼會變這樣呢?”
賀見山覺得林回肯定是那種幸福和睦的家庭出來的,他不知道這世界上多得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他們躺在一張床上,他看著天,想著地。
——這世間最經不住時間消磨的,便是人與人之間的。
*
會議結束的時候,林回一邊收拾文件一邊看向賀見山,他總覺得賀見山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一屋子的人停下來等他也沒察覺到。像此刻,明明會已經結束,人都走了,賀見山還是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回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賀總,之前賀昭總是不是跟您提過吃飯的事?我跟人力資源部及安妮確認了趙曉曉的工作況,各方面還是可以的,另外父親趙韜原來是市人社局退休下來的。您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沒問題,我就安排時間了。”
賀見山回過神。
吃不吃這頓飯賀見山其實無所謂,他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你有想過離開萬筑嗎?”
林回手上的作停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這段時間的想法被賀見山看了出來,腦海里頓時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后出一個頗為勉強的笑容:“賀總——”
“如果要走,不要寫離職申請。”賀見山認真地看著他,“一定要直截了當告訴我。”
林回被賀見山過于嚴肅的口氣弄地有些無措:“賀總……”
賀見山搖搖頭,似乎不想多說什麼。他起離開了座位,只留下林回站在那里,著他的背影,漸漸變得遙遠。
作者有話要說:——周六周日為什麼不更?
——因為林助理雙休。
謝邀,沉浸式寫文/看文,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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