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黎連日來都是在回春堂問診，所有病人幾乎都是一個脈象，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也換了多種治療藥方，然而效並不明顯。

回春堂每日都在上演生離死別的戲碼，雖早就見得多了，但若說心裡沒有那是假的。尤其是當那些只有五六歲的孩子結束他們尚且年輕的命時，更是說不出的慨。

夜已深，卿黎滿臉疲乏地回了客棧，這是景家的產業，平時便是住在這裡。

景軒正在一邊忙著，看見卿黎回來立刻迎了上去，“卿卿，你回來了！”

他原本白皙的皮黑了一圈，上也再也不見綾羅綢緞，而是換上了布麻，可整個人都顯得英武了不，不似從前油小生一般。

這樣的形象，若是放在幾個月前，卿黎實在難以想象，可他卻是做到了。

沉重了一天的心得到了一寬，點頭輕笑相回。

看著好幾桌空了的餐盤，卿黎不問道：“今天來了很多人？”

現在祁縣可以說是一個怪地，甚至有人傳言這裡犯了神明，遭到了懲罰，因此人們只有出去的，有進來的。可現在看這架勢，說也有二十人了！

景軒繼續收拾桌上的餐盤飯碗，一邊回道：“是啊，來了二十多個，而且看打扮都不是一般人，領頭的兩個都是貴公子模樣呢！”他心中怨懟，語氣也不怎麼好。

要不是這羣莫名其妙的人跑過來，他哪裡會回來客棧啊！

爹把他派到這個窮鄉僻壤，讓他從最基本的做起，他就在自家產業裡做小二。

可這幾天客棧本沒活，他便去了回春堂幫忙，其實也就是想和卿卿呆一塊兒，偏偏被這羣人給打擾了！他怎的不氣？

卿黎聽了這話，莫名的想起路上在茶聊上的那羣人。尤其那個爲首的青男子，上的高貴怎麼都遮掩不住。

難道到這裡來了？

正在思忖著，看景軒乾的有模有樣，卿黎不莞爾，隨即捲起了袖子道：“我來幫你。”說著便整理起桌上的盤子。

可景軒不樂意了，一把奪了回去，推拒道：“這點小事我還是幹得了的，你都忙了一天了，坐一會兒。”

他怒了努，看卿黎真的坐下了才又收拾起來。

“卿卿，這個怪病有眉目了嗎？”景軒問道。

卿卿這幾天雖然與平時無異，但是眉間的憔悴還是明顯，他看著也心疼，如果能早日解決那就好了……

卿黎眉心一皺，沉思了片刻，嘆道：“倒是發現了一點問題。”

頓了頓，著酸脹的太，又說道：“這個病應該不是傳染的，我也解剖了幾個，發現他們的肝臟都有不同程度的化，且據我把脈所知，病人的肝氣比健康人脆弱了不，而且病越嚴重的肝氣愈加不足。”

“什麼？”景軒奇了。

他雖然不是很懂醫理，但從小和卿卿一塊長大，多多知道一些。傷寒最多隻會引起腎虛脾伐，對肝的影響並不大啊！

卿黎也是納悶不已，搖了搖頭，“我試著給他們用了一些提氣活益肝補腎的藥，好像有點效果，至癥狀都減輕了……”

“這是個什麼道理！”他可從沒聽過給生病的人大補還能好的！“卿卿，你確定？”

卿黎點點頭，事實確實如此，也是第一回見著這況……

微垂的眸在燭火照耀下明瞭又滅，長翹的睫灑下一片影。

卿黎眼神微閃，脣角忽的勾起一抹弧度，擡眸著樓梯的拐角，清淡道：“閣下聽了這麼久，不知得到了什麼結論？”

早就覺察到，從剛進門拐角口就出現了那個人。

一開始或許並不打算逗留的，只是當聽到景軒問起病的事時，他似乎便上了心，開始在暗聽了。

故意將事實說出來，其實也是想看看對方什麼反應，可他倒是沉得住氣，一直都是默默旁聽……

景軒瞪大了眼睛，不有些懊悔。

他方纔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卿黎上，本沒留心其他，萬一這人是存了歹念的，那該如何是好！

後怕之下，景軒便惱怒地對著樓梯口吼道：“什麼人，鬼鬼祟祟聽算什麼好漢！”

凌千墨的子一僵，暗歎一聲對方的警覺，隨後便走了出來。

看到男裝的卿黎，凌千墨神一愣，驚喜的同時訕訕抱拳致歉：“二位兄弟，在下無意冒犯，只是對這病比較關心，一時好奇才在了暗，還請見諒。”

白皙的臉上劃過一道窘迫，被現場抓包確實是有些尷尬。

卿黎一見凌千墨就知道剛纔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今天來住的二十餘人正是路上到的，只是他們對這病關心至此就不知何意了。

“那公子可曾滿意自己聽到的？”

卿黎說得不冷不熱，甚至角還掛著一抹平和的笑容，凌千墨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惱了。

尷尬地了鼻子，凌千墨走下樓梯便對著兩人淺淺作揖，“二位莫惱，在下無心之過，還請恕罪。”

張弛有度，謙和有禮，好氣度！卿黎心中讚歎，淺笑相回：“既然都是關心病的，那也無妨。”

至可以確定，這個人並沒有惡意，最多就是帶了些目的。至於他圖些什麼，怕就是與他的份有些關係了。

凌千墨鬆了一口氣。

眼前這個青衫男子應該是個大夫，這次的怪病說不準還得靠他。

父皇派他和九弟前來視察，實則是問百姓督促治療。爲了有所表現，他可萬不能得罪能治好此病的大夫！

凌千墨溫潤一笑，“方纔聽了閣下所說，這怪病著實蹊蹺，在下也想盡一些綿薄之力，不知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拱手相對，滿目真誠，然而卿黎還未開口，景軒就把話頭搶了過去：“連卿卿都沒辦法，你能幹什麼？”

景軒的口氣有些衝，帶著明顯的不屑。

他看這個人可不爽了！模樣倒是長得端正，卻偏偏幹些不齒的事。更何況，他這是想和卿卿套近乎！哼，門都沒有！

被這麼對待，凌千墨也不惱，只是角的笑容還是僵了一下。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此時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不久，一個人影便出現在了衆人視線，正是和凌千墨同行的年。

“小白臉！”凌千柯看見卿黎直接就這麼出來了。

本來他是想找三哥的，可是房裡沒人，又聽到大堂有說話聲，過來一看，誰知道看到茶聊裡遇上的那個人！

這時候的卿黎一青，眉間輕鎖，臉也有些憔悴蒼白，緻的五在燭中多了幾分，明澈的雙眼睿智淡然，只是坐著便是一道風景……

凌千柯霎時柳眉一皺，腦袋一揚，帶著明顯的敵意瞪視卿黎。

哼！就算這樣，還是沒他好看！

卿黎苦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你說誰呢！”景軒看他眼睛直勾勾盯著卿黎，心裡老大不爽，骨子裡那小霸王的一面立刻發了，對著吼了回去。

凌千柯爲九皇子，也是衆星捧月般長大的，自然驕奢傲慢一些，哪裡容得了別人挑釁？當即瞪眼回了過去：“哎呀呀！你對誰說話呢！敢用這種語氣和爺講話！”

該死的，連個店小二都可以長得如此俊，他這水墨第一男子的地位可是堪憂了！

“我就跟你說話了怎麼滴？”景軒可不是好惹的主，聲音又大了幾分。

雖然在這裡脾氣磨得好了許多，但到底是積了怒氣怨氣的，這時候便恨不得全撒出來。

“你！你……”凌千柯指著他，氣得直髮抖。一錦袍噔噔噔跑下了樓，直接和景軒對罵了起來。

卿黎看著那兩個年齡相仿的年爭得眼紅脖子，一時間既是好氣又是好笑，可心還是因這一出鬧劇舒緩了許多。

和凌千墨互相無奈地對視一眼，卿黎也懶得理他們了，徑自上樓回房休息。

凌千墨搖了搖頭。九弟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他就是勸也勸不得，由著他得了，於是也是上了樓。

空曠的大堂，燭映照下，只剩兩個俊年正在推推搡搡。

“你個娘娘腔！大老爺們塗脂抹的，還穿的這麼花枝招展，真給咱男人丟臉！”

“哎呀呀！你個黑炭，渾髒兮兮的，我看了你三天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黑炭？靠！小爺這是正宗的古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