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礎，郝漠風本就不差基礎，不管是任何訓練。他差的只是實踐，差的只是長。在他的母親臨終前，把能教給他的都教了。

對此，老丁到是真沒有什麼意外的。即便郝漠風的基礎很好，他依舊該怎麼教就怎麼教。

每天早晨在別人還在睡覺的時候，郝漠風就已經起來跑步。他不是圍繞著盆地跑，而是從盆地跑出去，繞著一座雪山再跑回來。經過春天，過冬天，跑的全部都是山路。

等到跑回來之後，就在盆地下面做能訓練，等到能訓練做完之後，就從小溪裡挑兩桶水返回哨所。上午吃完飯，他就提著槍跟著老丁滿山的轉悠，偶爾扣一下班級，打一隻兔子回來。

至於下午，又是一系列的能訓練，參雜著一些技巧訓練。

每天都是如此，從來都不間斷。

“你們說這個瘋子是不是有病啊？天天都訓練，天天不停，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老兵徐端打著哈欠，指著下面盆地的郝漠風道：“這裡就是墳墓，天天吃好睡好玩好就行了唄，這折騰的。”

“嗨，他這折騰不要，拉著咱們老丁班長跟著一起折騰。”士高亮搖搖頭道：“這可苦了咱們老丁啦，這麼老的同志了，還一天到晚被個新兵折騰著。唉，誰讓他是班長呢，總得做個樣子吧。”

“得得得，別扯了，趕打牌呀。我是看了，最多再折騰一個星期也就不折騰了。那誰，高亮，你剛來的時候不也是天跑圈圈嗎？”徐端笑道。

“我那是急的！”高亮點燃一香菸。

“拉倒吧，當時你還說一定要進雪狼連，一定要進漠北蒼狼部隊。多麼宏遠的志向呀，可惜被無的現實打敗嘍……”

“哪兒這麼多話，趕打牌！”

幾個人又開始昏天黑地的鬥地主了，他們一邊鬥一邊算著郝漠風到底能堅持多長時間。最後一致的認爲就是半個月，最多半個月。

這是什麼地方？墳墓！跑到這裡就是被髮配，吃好喝好等退伍就行啦。在這訓練？訓練給誰看？有用嗎？這個鳥地方一年到頭都來不了幾個人，連個訓練場也沒有，本就沒用。

當初高亮來的時候發誓一定要從這裡走出去，他不甘心的天訓練，所有人都給他鼓勁。可堅持半個月之後，再也不訓練了。

按照高亮的話說：這就不是訓練的地方！

對，這裡當然不是訓練的地方，沒有營房沒有訓練場，沒有能讓任何一個兵鬥志昂揚的氣氛。白天看到的是暮氣沉沉的一片墳地，晚上看到的是麻木眨眼的星星。在這裡能幹什麼？只有混，混完拿著高出其它部隊的退伍費滾蛋回家，就這麼簡單。

一個星期過去了，郝漠風在堅持；半個月過去了，郝漠風還在堅持；一個月過去了，他依舊在堅持；兩個月過去了，始終雷打不。

“哎呦，可惜啦，這麼好的苗子咋就分到這裡了呢？”高亮搖搖頭，一臉惋惜的說道：“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堅持下來的呀，我這個偵察連出來的都撐不下去，最終被你們這些傢伙腐蝕到墮落。”

哨所下，郝漠風在小溪旁邊的草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做倒功訓練，摔的砰砰作響，看的哨所的其他人心裡一揪一揪的。他們本以爲半個月就撐不下去了，可誰也沒想到兩個月都過去了，這個瘋子還是老樣子。

“什麼被我們腐蝕到墮落，那是你的本就是墮落的。”徐端拍拍高亮的肩膀道：“士同志，你說到底是什麼東西支撐這個小瘋子這樣撐下去的呢？”

“不甘心吧……”高亮想了一下道：“來到這裡的都想出去吧？”

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爲這話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上。

來到這裡誰不想出去啊？誰甘心一直呆在這裡呀？可問題是既然來到了這裡，你就出不去了，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就行啦。

“哎呀，要說這個不甘心吧……我也有。”徐端咂咂道：“可問題是你看這是個什麼鬼地方，不甘心有用嗎？反正我不甘心的勁都過去了，反正還有個半年就能退伍了，就這麼著吧。”

徐端是上等兵，現在已經6月份了，等到大雪封山之前，也就是10月份的時候，他就可以退伍離開了。在想要出去可等著出去面前，他最終選擇等著出去。

因爲等著出去比想著出去靠譜的多。

“徐端，你說他天天這樣訓練，能從這裡走出去嗎？”高亮上一香菸。

“走不出去吧？你還是偵察連出來的呢，不都還廢在這裡了？”徐端笑道。

“滾犢子，誰廢了？”高亮不爽道：“我這是養老，懂嗎？你年底退伍了，我再過一年半也退伍了。”

“喂，還玩不玩牌呀？”裡面的上等兵孫小虎催促道：“不玩牌，咱就打麻將。”

“等會，我在這思考人生呢。”高亮吐出口煙霧，納悶道：“康納哨所就真的沒有一個走出去的嗎？”

沒有，一個都沒有，這是事實。

所有來到康納哨所的兵都不甘心過，都堅持過，可最終都放棄了。放棄之後，他們也就放棄了走出去的夢想，開始慢慢的等出去。

“這裡有什麼好思考的？思考爲什麼有一座陵墓？思考爲什麼外面都是雪山，裡面四季如春？思考爲什麼鬥地主你總是輸？”孫小虎嗤笑道：“得了吧，我們偉大的士同志，今個打麻將，不鬥地主啦，讓你贏。”

“你懂個屁啊，我這是在思考這裡的常態問題，甚至是生鏈的問題，乃至認得惰究竟有多深。”高亮慢悠悠的吐出煙霧繼續說道：“你說要是咱們康納哨所能走出去一個的話……是不是特震撼？”

說到這裡，高亮的眼睛亮了，趕轉過看著其它人。

“你們想啊，康納哨所要是走出一個人，別人就會說這是墳墓裡爬出來的。如果要是走出去過後還混好了，是不是就變墳墓裡走出來的強者？多酷啊！”

“拉倒吧，打牌！墳墓裡能爬出來活人，那見鬼！”

“得得得，你們這幫俗人啊。來來來，打麻將，老規矩啊，不準耍賴。”

……

堅持，是一個未知數；堅持，面對的也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