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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凌霄挑了邊的小廝雙喜去了家學。
因爲此事,凌霄心極好,待在秋水閣裡和凌靜姝說了很久,白皙漂亮的臉上浮起興的紅暈。
凌靜姝沒有半點不耐,微笑著凝聽。
家中一衆堂兄弟都在家學裡讀書。凌霄整日待在宅裡,雖然食無憂,卻十分寂寞。平日能接到的,都是宅眷。真正有耐心聽他說話的,也只有了。
“......對了,剛纔我過來的時候,遇到了盧家表哥。”凌霄忽的提起了盧泓:“他很和氣友善,還特意和我說了會兒話呢!”
凌靜姝神冷了一冷。
好在凌霄眼睛看不見,也不知此時的反應,繼續笑著說道:“盧表哥聽聞我派了小廝代我去家學讀書,誇了我一通。我告訴他這是你替我想的法子,他誇讚你聰慧過人。還說你種的牡丹特別,說你蕙質蘭心......”
凌靜姝不想聽到和盧泓相關的任何事,張口打斷了凌霄:“阿霄,祖母七旬的壽辰就快到了。府裡的帖子都發出去了,大伯他們還沒到定州,該不是遇到什麼事,在路上耽擱了吧!”
凌霄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過來,憂心忡忡地嘆口氣:“是啊,祖母這兩天一直唸叨著大伯他們一家子。”
從京城到定州,數千裡之遙,路上萬一發生什麼事,就會耽擱了行程,確實令人憂心。
“說不定今天就會到了。”凌靜姝笑著安凌霄:“大伯他們一路坐的是船,走的也是道。那些心懷叵測的賊人匪徒,絕不敢靠近。你不必過分擔憂。”
凌霄乖乖地點點頭。
凌靜姝沉片刻,忽的低聲道:“阿霄,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議。”
凌霄失笑:“有什麼事直接說就是了。這麼一本正經的口吻,我倒是不習慣了。”
姐弟兩個只差半個時辰落地,不過,凌靜姝一直像個真正的長姐一樣照顧他。眼盲之後,凌霄就更信任依賴了。凌靜姝張口說的話,凌霄大多是乖乖聽從。
凌靜姝目溫了幾分,低低地說道:“阿霄,你當年摔跤後,腦子裡了傷,這才使得眼睛失明。這些年請了不名醫爲你診治過,都沒能治好你的眼睛。我想著,定州這裡的大夫醫不算高明,真正的杏林高手大多在太醫院裡。所以,我想帶著你去京城求醫,爲你治好雙眼。”
凌霄一臉驚訝迷茫,一時反應不過來。半晌,才結結地說道:“可、可是,父親和祖母怎麼肯讓我們姐弟獨自去京城?就算到了京城,又要如何尋訪名醫?”
凌靜姝自重生之後,一直在思慮此事。此時說來,侃侃而談有竹:“我們可以隨著大伯一家一起去京城,就在他們府上借住一段時日。有大伯和大伯母照應著,想來父親和祖母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到了京城後,尋訪名醫的事由我想法子,你不必憂心。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維持原狀,萬一治好了,你的眼睛就能重新看見了。難道你不想堂堂正正地讀書參加科考嗎?”
當然想!
這幾年,他幾乎每天都做這樣的夢:他的眼睛恢復,能重新視。他可以讀書習字,參加科考。他不會再是衆人眼中的廢,不會再拖累凌靜姝......
凌霄白皙的臉孔上浮起異樣的紅暈,呼吸急促不穩,不確定地喃喃自語:“我真的還會有看見的那一天嗎?”
凌靜姝心中涌起濃濃的憐惜與心疼,悄然握了凌霄抖不已的手,堅定的說道:“有,一定會有那麼一天。阿霄,你相信我!”
凌霄用力地點了點頭。
“今日我說過的話,只有你知我知,暫時別口風。”凌靜姝迅速說道:“一切有我在,你無需煩心。”
凌霄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愧疚地嘆了口氣:“阿姝,如果沒有我這個負累多好。你可以像婉堂姐嫺堂姐那樣,整日悠閒自在,想著怎麼將自己裝扮的更些就行了。都是我......”
“你怎麼會是負累。”凌靜姝聲嗔怪:“我們兩個是親姐弟,在這世上,我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只要能治好你的眼睛,讓我做什麼都心甘願。”
去京城,一來是爲了給凌霄治眼睛。二來,也想尋找機會報仇。
仇人的份貴不可及,只憑著一個人的力量想報仇,無疑是螞蟻撼樹以卵擊石。所以,必須要去京城另圖他法。
獨自一人去京城,凌老太太和凌五爺絕不會同意。打著爲凌霄治眼的理由,反而容易說服他們。
而且,此去前路茫茫,不知要耗費多時間心力。怎麼可能放心讓凌霄一個人獨自留在凌府?
......
說服了凌霄,凌靜姝暗暗鬆了口氣。
姐弟兩個隨意地說著閒話打發時間。臨近中午的時候,凌老太太特意打發墨葵過來,吩咐姐弟兩個一起去雍和堂。
在雍和堂陪凌老太太一起吃午飯,可是一件令人豔羨的好事。雍和堂裡單獨設了小廚房,一日三餐的伙食比起大廚房強多了。而且,這也代表著凌老太太的偏疼寵。
換在往日,這確實是件令人欣喜的好事。不過,一想到淩氏和盧泓兄弟兩個也在,凌靜姝就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可是,凌老太太的吩咐素來是不容拒絕的。
墨葵說完來意之後,見凌靜姝臉上毫無喜,心裡不由得暗暗詫異。面上卻半點不,含笑說道:“老太太已經在雍和堂候著了,還請九小姐和十爺現在,莫要讓老太太等的急了。”
凌靜姝定定神,淡淡應了聲:“知道了。”
凌霄眼睛雖然看不見,卻格外細心敏銳。幾乎立刻就察覺到了凌靜姝的異樣,湊到凌靜姝耳邊低聲問道:“阿姝,你是不是不想去?要不然,我一個人過去,到祖母那兒就說你子不適......”
凌靜姝心裡一暖,目和了幾分:“祖母讓我過去,也是對我一片憐惜,我不去怎麼行。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好的很。”
最多就是看見淩氏母子,食不下咽罷了。
......
到了雍和堂,淩氏母子果然都在。
凌靜姝和凌霄一起上前,給凌老太太淩氏清安。
在看見凌靜姝的那一刻,盧泓的眼中閃過一歡喜,起行了平輩禮:“姝表妹。”
當著凌老太太的面,凌靜姝不得不強自忍耐,神如常地回了禮:“盧表哥有禮了。”
盧潛也隨之起,清秀的臉上溢滿了笑容,語氣歡快活潑:“姝表姐,你總算是來了。我剛纔正和外祖母說呢,你種的那株錦實在是太了。我們盧家的牡丹園可沒這麼好看的牡丹。”
凌靜姝淡淡地扯了扯脣角:“潛表弟謬讚了。”
盧潛似是沒看出凌靜姝的冷淡,繼續熱絡地笑道:“姝表姐,我想向你請教如何栽種牡丹。不知姝表姐什麼時候有空?”
一口一個姝表姐,的十分親暱。
和他有這麼嗎?
凌靜姝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敷衍地應道:“潛表弟這般盛讚,我愧不敢當。其實,這些牡丹都是花匠們栽種出來的,我不過是在旁看著,倒是擔了不該有的名。你對栽種牡丹興趣,不妨多去牡丹園裡轉轉。花匠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盧潛了個釘子,也不氣餒,轉向凌老太太撒:“外祖母,你剛纔還和我說姝表姐擅種牡丹。我誠心向姝表姐請教,可本就不肯理我呢!”
凌靜姝:“......”
這個盧潛,沒吃錯藥吧!
凌老太太這麼多年沒見外孫,這幾日幾乎是捧在手心裡,百依百順。聞言立刻嗔怪地看了凌靜姝一眼:“姝姐兒,阿潛既是對栽種牡丹興趣,你指點他幾句就是了。”
凌老太太一發話,凌靜姝便不能再以同樣的話語推辭了,故作爲難地低聲道:“祖母,男七歲就該分席。潛表弟今年也有十二了,我和他獨自去牡丹園裡總是不妥......”
“姝表妹顧慮的確實有道理。”盧泓眼睛一亮,立刻搶著:“我陪著一起去就行了。這樣總不會有人閒言碎語了。”
凌靜姝:“......”
淩氏在一旁看出些苗頭來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好,等吃了午飯,你們幾個一起去園子裡。”
凌靜姝抿了抿脣,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張口。
凌霄雖然看不清凌靜姝的表,卻敏銳的察覺到的心鬱,不由得暗暗奇怪。泓表哥親切友善,潛表弟也稱得上活潑可。可凌靜姝似乎很不喜歡他們兄弟兩個......
“阿姝,我反正閒著無事,待會兒也和你們去牡丹園裡散心。”凌霄笑著扯了扯凌靜姝的袖子。
有他陪著,凌靜姝的心總該好一些了吧!
凌霄那點小心思,自是瞞不過凌靜姝。
凌靜姝嗯了一聲,眉頭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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