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一張,糯米一碗。活公一隻,黃表紙若干。法水一碗,香三柱,燭一對。筆一支,硃砂一碟。此獠厲害,貧道不得不開壇做法。”張道長進得老汪家的堂屋,繞著棺材來回走了三圈之後一臉嚴肅地對站在門外的衆鄉民說道。
“或許是有點真本事?”我站在圍觀的鄉民當中,聞言心中暗道。到目前爲止,張道長表現得還算是中規中矩。
“道長,什麼是法水?”有鄉民不明就裡,出聲在那問道。其他的東西在農村都是現的,獨獨這法水是個什麼水,多數人還是不知道。
“嗯哼,清水一碗!”張道長很滿意鄉民的無知,聞言捻鬚輕咳一聲道。
“快去準備,錯過了午時,可就要等明天了。”張道長擡頭看了看有些刺眼的,轉出了老汪家的門催促著鄉民們道。在此之前他也曾做過幾場道場,渡過幾個亡魂。最讓他聲名鵲起的一次,則是鎮了一起。也正是因爲那次的事,才就了他在行的名聲。
在他看來,既然自己可以鎮一次起,那麼第二次也理應手到擒來。方纔那麼說,只是題中之義罷了。不把起說得厲害一些,他事後怎麼好意思開口問這些人多要錢?
“都快去幫道長準備事,都愣著幹嘛?多等一天就是一天的變數。”村老將手裡的柺杖往地上頓了幾頓,吩咐著鄉民們道。變數不變數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多等一天,就得多給這個道士一些錢。今天的錢都是大家湊的,明天難道還要大家湊?他幹,旁人也不幹吶!
有了村老的督促,一衆鄉民呼啦一聲各自散去爲張道長準備所需用用品去了。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個小時,供桌和一干品皆已準備齊全。而此時的張道長,也已經換好了一領嶄新的道袍。只見他度步來到供桌前,從隨的包裡拿出了天蓬尺,三清鈴,令牌等法一一擺放齊整了。
“呔!”指揮著衆人將供桌擡到老汪家門口。張道長環視了一下聚攏在邊的鄉民,一跺腳發出一聲喊。
“嚯!”衆鄉民冷不防被這聲喊嚇得後退了半步。
“肅靜!”一捻鬚,張道長頗有威嚴的對衆人喝道。隨後轉點燃了供桌上的那對大燭。
“叮鈴!”等衆人俱都閉口不言之後,張道長搖響了三清鈴。
“稽首皈依一炷香香菸繚繞遍十方此香經達青華府啓奏太乙救苦尊”鈴響過後,張道長從桌上拿起一支香就著燭火點燃了唱道。
“叮鈴!”將香火香爐正中,張道長又搖響了第二聲三清鈴。
“稽首皈依二炷香香菸繚繞遍十方此香經達朱陵府啓奏十方靈寶尊”口中唱完,張道長依次點燃了第二炷香,並且將其到香爐左邊。
“叮鈴”待香穩,張道長搖響了第三聲三清鈴。
“稽首皈依三炷香香菸繚繞遍十方此香經達黃籙府啓奏道場諸聖衆!”點燃了最後一炷香,張道長面虔誠的作了個四方揖,然後纔將香火香爐右手位置。至此,三炷香均已上完。
“開壇做法先上香,念香咒,倒也不錯!”我輕著腰間的金錢劍暗道。這就如同機關開會,最開始都會有人出來念個開場白什麼的,提醒大家待會要開會了是一個意思。
“嘭!”唸完香咒,張道長一揚手,面前的燭火發出一聲響,兀地竄起尺餘高的火苗和一團繚繞的白霧。這一手,只鎮得四周鄉民們信服不已。只是我知道,這丫肯定在手裡藏了磷了。弄完玄虛,張道長拿起筆沾了水,拿過一張黃表紙就著硃砂就畫起了符。
“開棺!”等符畫完,張道長顯得很是疲累的對鄉民們說道。只有我知道,他疲累個線,這番作態,只不過是想等事了之後好問人多要些錢而已。
“張道長,你敕筆咒忘了念!”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想要紙筆有靈,這敕筆咒是不得的。本著大家都是同行,我好心提醒了他一句。用沒有作用的符紙去對付起,他是嫌命長了麼?
“貧道開壇,小輩休得無言語!”人家不領我的,反而在那斥責了我一句。
“張道長,開棺須謹慎吶!”好心被當了驢肝肺,我也是冷笑著說道。
“叉出去,開棺!”張道長定定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
“小程,你就說兩句吧!”趙大叔走到我跟前,拉住我的胳膊將我往一旁扯了扯勸道。
“待會要是起了子,趙大叔你幫忙穩著點鄉親們。”我皺了皺眉,看著那黑黝黝的棺材,還有張道長的背影對趙大叔說道。別人信不信我是一回事,有些事我說不說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就待這兒看熱鬧吧,別摻和了行不?”趙大叔語氣裡有些不耐的說道。年輕好,也不好。在某些時候,人們會嘆一句:年輕真好!可是年輕,則是我們這行的傷。就如同中醫一樣,似乎年齡越大,纔會越人信賴和尊重。
“好吧!”人家不信我,我也沒辦法。衝趙大叔笑了笑,我往後退了幾步道。
隨著張道長的招呼聲,村裡有幾個不怕事的青壯走上前去準備開棺。這些人,平日裡多是好吃懶做,爭勇鬥狠的貨。只不過在這次起的這件事上,倒也多承他們的幫忙。話說回來,不是爭勇鬥狠的人,誰敢去裡面躺了一起的棺材?
一枚枚棺材釘被他們起了出來,整個現場除了起釘子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人們都長了脖子向老汪家的堂屋裡張著,等著看待會張道長是如何鎮那起的。其中有去起棺材釘的青壯,甚至拿出了上的手機,準備把過程拍下來發到朋友圈去混幾個贊。
“唉!”看著這些無知者無畏的人,我輕嘆了一口氣,又將向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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