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魏擁軍來找衛雲開喝酒是真的,但別有目的也是真的,魏家擺好一桌菜,魏擁軍的媽李小燕剛從廚房忙活出來,見他們提著五花抱著西瓜,才出兩分真心實意的笑容。
「來就來唄,還帶啥東西。」
衛雲開將五花遞過去:「總不能空手來吃大娘家的飯。」
李小燕朝廚房喊:「文麗,來把你開哥的東西拿屋裏去!」
一聲令下,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年輕姑娘慢吞吞走出來了,頰邊兩抹紅霞,匆匆瞟一眼衛雲開的長相,等著他把五花遞過去。
衛雲開瞥了魏擁軍一眼,這傢伙正在討好的笑。
李小燕毫不覺,得意洋洋的介紹:「這是我娘家侄,文麗,閑著沒事來俺家住幾天,開子,你別跟客氣,隨便說說話就中。」
衛雲開微微頷首,扭頭將給魏擁軍:「你拿進去吧。」
「開子,你咋還不好意思呢,快進去吧,馬上就能吃飯。」李小燕暗中推推李文麗的胳膊,示意上前說話,可李文麗只敢看看衛雲開,見他不茍言笑的心裏就生了怯意,再說這事不該是姑娘家開口吧?
衛雲開坐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魏擁軍今兒過生日,他是李小燕生了三個閨才撈到手的兒子,又是滿二十的整生,和兄弟朋友吃一頓也是應該的。
等剩下的三個年輕小夥子都到了,連帶著魏擁軍的爸魏紹林也坐到一旁聽他們談天說地,魏紹林不好,略微吃點飯就沒了神到床上躺著,李小燕帶著侄在廚房吃飯。
「看見沒,人咋樣兒?長的不孬還有工作,你倆要是好上以後肯定福,到時候可別忘了給你出力的姑和表哥!」李小燕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衛雲開有工資又娶了的娘家侄,以後總得拉拔擁軍一把,那老伴也不知道活到什麼時候,總得給兒子找好靠山,哼,等那王寶珍養大的兒子向著,王寶珍一定能氣死!
李文麗猶如蚊吶的嗯了一聲,心道媽也讓嫁得好了回家幫弟弟呢,表弟到底不如親弟弟,不過,那衛雲開不是一般人能拿得了的。
「姑,那衛雲開能答應?」
李小燕點點頭,「當然,你放心在這住個七八十來天,讓擁軍帶你出去跟他玩。」
李文麗紅臉點頭:「我聽姑的話。」
李小燕滿意一笑,一頓飯的功夫時不時讓李文麗去送點吃的喝的,看似大方,里疼到不行。
飯桌上的男人吹得天花墜,興許是瞧見了李文麗的殷勤,話題轉到衛雲開的婚事上,他們也被家裏催著和衛雲開提一提,都想給他說。
「聽說小宋莊大隊長的閨長得好看,屁後頭跟著一大幫年輕孩兒追,開哥,你要是看上了可得抓,要不然人家嫁到外莊去多可惜!」
「那人家大隊長的閨肯定搶手!」
「不過聽說人家看上小宋莊一個當兵的了,前段跳河是咋回事開哥你知道不?」
衛雲開波瀾不驚的笑道:「你咋知道這麼清楚?想干包打聽?」
「哈哈哈,就是碎的很!」
「吃菜!吃菜!」
一伙人直接把壽星魏擁軍灌醉,吃個半飽,碗裏就已經乾乾淨淨,離開時暗暗埋怨李小燕小氣,衛雲開一人從魏家離開,月亮將眼前景灑上一層銀紗,他微微抿,剛要拐彎的時候聽到後傳來一道弱弱的聲。
是李文麗,手裏著一個二合面饅頭。
「開哥,你是不是沒吃飽,我這有個饃沒吃,你吃吧,別回家著。」笑的又大膽。
兩人隔著五六米的距離,衛雲開淡漠搖頭,角勾著一抹半是嘲諷半是自嘲的笑容,聲音略顯冷淡:「不用。」
他說完就走了,李文麗想追上去,可他拐彎之後很快就沒了人影,人生地不的不敢追上去,只能返回去,月下的李文麗若有所思,眸底帶著某種志在必得,農村裏出一個吃商品糧的很難得,一定不會把衛雲開放走!
……
王寶珍愁的不得了,打兩年前出過那檔子事就很有人給衛雲開說,但打從傳出他救下小宋莊那閨之後,說的人都要把魏家的門檻給踩塌,就連兒媳婦也想讓娘家妹妹、表妹和衛雲開見見面,更別提的娘家人。
「衛琴那裏也沒啥話,開子,我給你去問問,啥時候再相一次,中就中,不中咱見下一個。」王寶珍忍著心痛道,現在上趕著來的沒一個比宋月明條件好,是真心不想讓衛雲開錯過這個。
衛雲開想了想:「媽,我今個不去鄉里,要去一趟小宋莊。」
王寶珍又驚又喜,連連點頭說好:「要不要給你買點啥帶著?」
「不用,我有錢。」
「中,那你買點罐頭點心的帶過去,別空手!」
衛雲開沉沉點頭,他去給小宋莊給人修理拖拉機不用帶禮上門,當然這件事不必跟王寶珍解釋的太詳細,隨後就穿著那舊裳騎上自行車飛一般的從家裏出去。
留在家裏的王寶珍老覺得哪裏不對勁,可總也說不上來,等到中午做飯還在琢磨這件事,那小子都沒換裳,怎麼出去見人?又被這小子給誆了!
-
宋月明早早起床給自己編了兩條特別整齊的麻花辮,又特別臭的翻出來所有的裳全部試一遍,最後選定一條淡藍短袖襯衫配上的確良長,這一在村裏可是相當時髦的裳,這陣子要把自己打扮的鮮亮麗,避免被人扣上失憔悴的標籤!
抱著自己是村裏最靚的一枝花的心,宋月明滋滋的到黃梔子面前轉了一圈:「媽,好看不?」
黃梔子驕傲極了,大笑著說:「好看!咱家月明長得最好看!」
宋衛國和宋建兵也是一副與有榮焉等的模樣,大寶只知道看著大人笑,王娟則是誇獎:「月明的麻花辮梳的真神!」
唯有宋建鋼眸閃了閃,慢半拍的跟著大夥一起笑。
早飯過後,村裏就敲鐘督促大家出門上工,家裏剩下宋月明和王娟母子,宋月明不在家裏呆,要去宋衛國家裏陪是宋老太說說話,宋家兩兄弟分家后商量著按季度流奉養老娘,宋老太住在大兒子家就輕易不到小兒子家來,想孫了就讓過去,還會攢點好吃的。
這幾天宋老太在家裏織布,想著孫就快出門兒,啥都不會也不,天天宋月明去宋衛民家裏跟學織布,然而宋月明只見過織布機的圖片,看宋老太織布看的眼花繚,等自己上手做了就手忙腳,但這好歹是個打發時間的差事,在沒找到去城裏的方法前,學一學織布也沒什麼壞。
從宋衛國家到宋衛民家要走過兩條衚衕,其中一條衚衕里是村裏唯一一所中學的后牆,牆是學校廁所,牆外是一家沒人住、幾近荒廢的人家,宋月明每次走過去都會看一眼。
宋老太早早坐在門前石墩上等著孫來,見到人笑瞇瞇的招招手:「張。」
「啥啊?」
「好吃的!」
宋老太塞給一塊大大的冰糖,這大概是宋衛民孝敬給老娘的,宋老太嗜甜,不過冰糖難買,尤其這冰糖沒什麼雜質,更加難得。
宋月明含著冰糖對宋老太笑,清甜的味道在舌尖起舞。
「,我來給你幹活!」
宋老太呵呵笑:「乖乖,你可快點學會,耽誤出門兒可不中啊!」
老是聽人說出門兒,宋月明已經免疫,信心滿滿的坐在織布機旁邊,看著梭子在宋老太手中一來一回,腦子覺得會了,躍躍試上手時總會接來自織布機的嘲諷!第一次發現肢不協調!梭子不聽話!踏板不聽話!腳也不聽話!
「罷了,你別把這塊布織壞了,到時候我還得拆,我還留著給你當嫁妝呢。」宋老太清楚認識到了孫在織布方面的天分。
宋月明只好站到一旁,慢慢看織布再打打下手。
這一次,織到十點宋老太就停手,讓宋月明回家去把王娟跟大寶過來。
「昨個兒忘了跟你說那娘倆兒一塊過來,今兒個給你大爺家吃飯,都買好了,咱們吃頓好的!」
宋月明猛地想起來,聽黃梔子說過今天是宋老太六十九歲的壽辰,但這時沒誰家過壽大大辦的,兄弟倆就給老娘準備一頓好吃的再孝敬點私房錢。
「,等你明年過壽,我給你辦流水席!」
宋老太頓時樂的見牙不見眼,連連點頭:「中,乖乖,記住你這句話了!」
宋月明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出門回家,往常會晚一小時回家,在宋衛民家學織布就算了,留在人家家裏吃飯不習慣,何況大爺大娘不像親爹媽那樣慣著,還是在家裏吃飯最舒服。
上午村裏都是靜悄悄的,青壯年都在地里幹活,留在家的基本是老人孕婦小孩,村裏顯得特別靜,一路上都沒見什麼人,好在來這裏的小半月,宋月明已經漸漸習慣。
從宋衛國家出來先路過中學的大門,再拐進衚衕里沿著校園院牆走,如今還是暑假,校園裏是長草一樣的安靜。
走到拐角,再走四五十米就是自己家,宋月明渾不在意的轉彎,卻不想,眼前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月明——」
宋月嚇一跳,下意識後退:「楊紅衛?!」
楊紅衛眼睛裏全是狂熱的芒,流里流氣的笑著上前一步準備抓住宋月明的手腕:「月明,我等你好大一會兒了!」
宋月明本能的討厭這個笑容,不由自主的戒備起來:「你說話不要手腳,還有,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給我放尊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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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的織布機現在很見到了。開學是在校園薅草的請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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