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七怪決定拜訪林,便不猶豫,一路東行,過直奔嵩山腳下。
七八日的路途中,倒是再沒有遇到喬裝的頭和尚。
只在室山腳,遇到過一個須眉皆白的老和尚。
老和尚雖須眉皆白,但面紅潤,頭頂生者寸許長的白發,直豎,蒼勁有力。再看他行走間,速度雖不是很快,但卻步履輕盈,不似老者。
室山下遇到老和尚,多半便是林高僧了。
朱聰越眾而出,走到老和尚面前,雙手合十,作了個揖,問道:“敢問這位大師,可是林寺的高僧?”
老和尚聞言,將手中的幾冊薄書掖在腰間,同樣雙手合十于前,微微還禮,才道:“高僧不敢擔,從前我的確在這里出家,不過后來犯了寺規,早已被逐出了山門。不知施主有什麼事?”
他自稱是“我”,而不是以尋常僧人“貧僧”、“老衲”一般的自稱,顯然是不把自己當作和尚了,但是又稱呼朱聰為施主,說話間還是僧人習慣難改,頗有一點憨憨的覺。
朱聰暗道這老和尚是被逐出師門的,如今又在山外徘徊,莫非是過來尋仇報復的,擔看他的神態舉止,頗為親和,又不像是那種會尋仇的人,于是問道:“大師既然已經被逐出了林,為何還在山下徘徊呢?”
老和尚道:“我雖不再是林弟子,但是自聽慣了寺的鐘聲,在外多年,很是想念,幾年前便回到這里,在山中結廬而居,每日聽著鐘聲,倒也安逸,不知施主來此又是所為何事呢?”
朱聰道:“原來如此,我前幾日看到幾波喬裝的僧人向西而去,怕是林寺出了什麼變故,便過來看看,大師既然在此居住,不知是否知道其中緣由?”
老和尚撓了撓頭,道:“這事我倒是知道的,也并非是什麼變故,的確是林弟子,西去的緣由我也知道,但是不太方面告訴施主!”
朱聰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多問,行了一禮,道:“如此便不打擾大師了”
說完,他便走回隊伍中,對著柯鎮惡輕聲喚了聲:“大哥”。
柯鎮惡知道他是在問自己的意思,想了想,便道:“繼續上山!”
幾人剛走了半炷香的時間,柯鎮惡的腳步突然一頓,拔出耳中的棉球,仔細聽了聽,接著又轉頭小聲問朱聰道:“那個老和尚也跟著上山了嗎?”
朱聰轉四張,沒有發現老和尚的人影,便問道:“沒有看到,大哥你是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柯鎮惡搖頭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什麼也沒有聽到,但是卻聞到了一淡淡的酒香。”
“什麼酒香?”朱聰有些不解。
柯鎮惡道:“剛才那個老和尚,腰間那個羊皮酒囊,你們沒看到嗎?”
朱聰奇道:“原來那是酒囊麼?我以為是水囊。”
柯鎮惡道:“我聞到囊里傳出的酒香,所以才知道是酒囊,你們看不出來也正常,那酒囊封得很好,若不是我鼻子好,又靠得近,那也很難聞到。”
韓寶駒道:“看那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原來也是個酒和尚”
南希仁道:“犯了酒戒”
這話就是說,那老和尚應該是犯了酒戒才被逐出林門墻的。
朱聰皺眉道:“大哥你聞不到他的位置麼?”
柯鎮惡搖頭道:“當在五十步,位置卻嗅不出來了”
嗅覺和聽覺不同,人有一對耳朵,大腦能夠據聲音傳耳朵的輕微時間差,分辨聲音的大致方向,若有一只耳朵是聾的,便很難分的出來了。只是人雖然同樣有兩個鼻孔,但卻沒法像耳朵一樣分出氣味的方向,只能移自己的位置,據氣味的強弱,大致估算方向!至于遠近,那就更加沒法判斷了。
“五十步?”朱聰再次四打量周圍,只是四周山高林,半晌還是毫無所獲。
柯鎮惡突然道:“氣味越來越淡了,應該是走遠了”
韓小瑩道:“那還繼續上山麼?”
韓寶駒道:“都到這里了,要是不上去看看,那怎麼甘心。”
柯鎮惡道:“走吧,大家小心些就是了!”
眾人再度上山,保險起見,柯鎮惡便再沒有把耳朵塞上,只是周圍除了樹葉的沙沙聲,以及更遠,山上寺廟中僧人的誦經聲,再無其他細節傳來。
就在他們小心謹慎上山的時候,極遠,一株枝繁葉茂的樹冠中,那白眉僧人卻是撓了撓頭,看著腰間的酒囊,暗道:好厲害的嗅覺,我這特制的酒囊,封極佳,隔了四五十步居然還能聞到味道,真是厲害。
原來那老僧見七怪各自懷武藝,結伴上山,怕對林不利,是以一直跟在后面,只是他功力深厚,輕功極佳,子才山林樹木中穿行,似能和天地融為一,縱使柯鎮惡聽力超凡,也沒能聽到他的一點靜。
只是沒想到最后因為酒香暴了行藏。
不過暴也就暴了,老和尚心中無愧,自然不擔心什麼。
他稍微想了想,干脆不再跟在七怪的左右,而是腳尖一點,徑直朝山門方向飛躍而去。他姿飄渺靈,穿行于枝椏之間,不見用力,卻迅捷無比,若是被人看到,一定會大呼神仙了。
柯鎮惡七人又沿著山道行了一段時間,遠遠的看到數百米遠的山腰間有一座涼亭,柯鎮惡鼻頭微,似是又聞到了那酒香。他耳中似乎還聽到了書頁翻的聲響。
“大哥,怎麼了?”朱聰頓時察覺到了柯鎮惡的異常。
柯鎮惡道:“好重的酒香,你們看到人了嗎?”
朱聰道環視一圈,然后道:“沒見到人,不過遠山腰上有個亭子,里面似乎有人。”
柯鎮惡手對著亭子的方向一指:“是那個方向嗎?”
“對”
柯鎮惡道:“看來是在那邊等我們了,過去看看吧。”
山道盤旋難行,看著數百米的距離,實際上七彎八繞,距離要翻上三倍不止。
不過對于習武之人而言,這點距離倒說不上遠了。
很快,七人就來到亭子前,果然看到一個白眉老僧,坐在亭的石凳上,一手持著經書默默誦讀,另一手拿著酒囊,時不時的往口中喂一口。
朱聰上前兩步,恭敬道:“大師,咱們又見面了?”
老和尚笑道:“是我驚擾到諸位施主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卻是看著柯鎮惡。
此刻的柯鎮惡心跳劇烈,呼吸急促,額頭還掛著汗珠。
這時雖是八月天,但山間清涼,柯鎮惡又是修煉有的武夫,就算一路小跑上山,也斷然不會出汗。
只是他此刻的心實在太過激,因此才會氣息紊。
原來,他此時已經開啟了心眼,將老僧置于了心眼的觀測之下。老僧本倒還罷了,只是他手中的那本書著實讓他驚訝。
雖然老僧看書時,書頁是對著自己的,對面的人自然看不到,但柯鎮惡的心眼視可不必走直線,竟將頁的文字看得清楚。
那書從書名到正文都是用一種彎彎曲曲的字所書,柯鎮惡并不認得,但除了正文之外,每一行之間卻另以蠅頭小楷寫滿了常見文字。其中有一句乃是“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神功》麼,柯鎮惡前世初中時看過某乖乖虎版的《倚天屠龍記》,對這句話可是記憶深刻。
就憑這一句,柯鎮惡瞬間猜到了老僧的份。
如果他記憶沒有出錯,那個和王重斗酒,并且勝之的斗酒僧就是眼前的老僧了。老和尚當日和王重斗酒勝出,得已閱讀了《九真經》,又覺得《九真經》的功太過,于是自己創了一部《九神功》寫在了一本《楞伽經》的字里行間。未來會被一個覺遠的和尚學會,又傳給了張三,之后輾轉又落到張無忌手中。
所以老僧手里的這本經書,就是《楞伽經》無疑了。
柯鎮惡此次離開嘉興,又是去終南山,又是來嵩山,所為的不就是找一門上乘的功,讓自己兄妹七人能夠有自保之力,不至于在未來的某一日紛紛慘死。
如今一本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應該算是前列的絕世籍就在自己的眼前,這如何不然柯鎮惡心神巨震。
老和尚既然能夠創出《九神功》這樣的絕世神功,自的實力自然非同尋常,他雖沒有柯鎮惡那般觀察微的心眼,但知也遠勝一般人,自然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柯鎮惡的異常。
是以朱聰雖然離他最近,但他還是看著柯鎮惡說話。
柯鎮惡聞言,深吸了口氣,將心平復下來。
他將拐杖給旁的韓小瑩,然后上前兩步,雙手合十,朝著老僧拜道:“晚輩柯鎮惡,見過大師!”
老和尚問道:“施主有禮了,我心里有個疑,之前在山腳,我與諸位見面時,看施主應該是不認識我的,但剛才,你的表現又似乎是認識我,不知道施主能不能替我解。”
柯鎮惡道:“我先前的確不認識大師,不過后來聞到酒味,我大致就有了猜測。”
老和尚道:“酒味和我的份有什麼關系嗎?我這酒壺雖然致,但里面的酒就是山下酒館里的尋常酒水,并沒有什麼特別啊!”
柯鎮惡道:“晚輩先前去過終南山,曾聽全真教的道長提起,說前些日子,重真人曾經和一個僧人斗酒,輸了,想來便是前輩了!”
朱聰略微有些意外的看了柯鎮惡一眼。重宮里,他們和馬鈺等人流時一直都是在一起,他可不記得有提到過斗酒的事。不過既然大哥這麼說,朱聰也不會當場拆穿。
老和尚恍然道:“原來是這樣,確實是有這件事,年前的時候,有個小道士拿著本經書來拜訪林寺,我看他功夫不錯,怕他對寺里的和尚們不利,便在這個亭子里跟他喝酒,他喝醉了,便下山去了”
“小道士?”柯鎮惡皮一,王重怎麼說也有五六十歲了,居然被個老和尚做小道士,也不知道這老僧到底多大了。
老和尚好似突然想起來一般,笑道:“哈哈,對我來說的確是個小道士,不過比你們可能還高了一輩,算是我說錯話了,不過這麼說來,你們來林其實是為了那本經書?那書我雖然看過,但已經還給他了,其中容,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我卻記不得了!你們算是白跑一趟了,不如就此下山吧!”
柯鎮惡道:“不敢欺騙大師,我們小妹七人上山的確是為了武功,但并非是為了那本經書,我們資質低劣,就算是那本書上的武功天下第一,我們也未必練得。”
老僧道:“的確,我看你們行走間上還帶著負重,顯然是修煉得外門功夫,倒像是林一脈,那本書上的功夫過于,的確不太適合你們”
柯鎮惡道:“我家祖上有過林俗家弟子,傳下來一些輕功拳法,前些日子功夫小,練出力,但是卻沒了后續,怕練下去對無益,所以才打算來林請教一番。”
老僧聞言道:“這也是人之常,不過林寺前些年出了些變故,早已經不再收俗家弟子,更嚴令沒有師父傳承,嚴私下習武,你們就是來了,也是無用。”
柯鎮惡其實已經猜到大概,但還是問道:“不知是出了什麼變故?”
老僧道:“大概十余年前,寺里出了個火頭僧人,私下學武功,打傷了眾多同門弟子,還殺死了當時的達院首座以及多名其他弟子,最后逃出了林,這事當時惹出了天大的子,寺里數十位高手尋遍大江南北也沒有將人找到,大家互相爭吵,羅漢堂首座一怒之下,帶領了部分弟子去了西域,建立了西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