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礪在車上就要到了狄家的地址,他走在前面,領著爸媽兄姐進棚戶區。傍晚下了一場雨,地上泥濘不堪。雨水和垃圾堆里的廢水混合在一起,空氣中散發著令人難以忍的腐臭氣味。
純手工定制的高檔皮鞋踩在這樣的泥水里,很快就臟了。著鞋底黏膩的,仲夏月忍無可忍的抱怨道:“這究竟是什麼破地方,怎麼會有人住在這種地方?”
說話間,幾個臟兮兮的孩子從胡同深跑出來,一路橫沖直撞地打鬧著,仲夏月躲避不及,被撞了個正著。新穿的全球限量版套立刻臟了一大片。
仲夏月差點沒站穩,往后退了好幾步,惱怒的呵斥道:“看著點路,撞到人了。”
棚戶區里的小孩子們從來沒有見過穿的這樣漂亮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跟個小鵪鶉似的。
聞人礪的神有些恍惚。他在夢里并沒有來過這片棚戶區。夢里狄寶直接回到了聞人家,了新的聞人三爺。而他則在父母兄姐和祖父祖母外公外婆的強烈挽留下,也留在了聞人家。從親生兒子變養子,他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爸媽兄姐擔心他會因為份的轉變出現心理問題,甚至對他更好了。
而聞人礪對狄家僅有的一些了解,就是那對賭鬼無賴經常背著他們聯系狄寶,問狄寶要錢。就因為這件事,爸媽說了狄寶好多次,可是狄寶面上答應的好好的,背地里還是會塞錢給那對賭鬼。
想到這些,聞人礪不是滋味的抿了抿。那個狄寶應該很善良,才會任由那兩個賭鬼無賴糾纏不休,即便回到聞人家,也沒有狠下心來斷絕關系。如果換做聞人礪,他絕對不能忍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是一對好逸惡勞的賭鬼無賴,更不會一次次的拿出錢來替賭鬼還債。
想到夢里的狄寶竟然會因為這對賭鬼跟自己的親生父母產生隔閡,聞人礪暗暗發誓,如果狄寶真的是聞人家的骨,等狄寶回到聞人家以后,他絕對不會放任那對賭鬼繼續去糾纏狄寶。
“你們這是要找誰呀?”有鄰居出門倒垃圾,看到在狄家門前徘徊不定的聞人五口,不疑的問道。
聞人礪回過神來,指著狄家那扇被高利貸拿油漆潑紅的房門問道:“這是狄寶家嗎?他家怎麼沒人?”
“嗨!那對賭鬼天被高利貸催債,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他們兩個要是不在家,我們這些鄰居還能消停一點。你看看這走廊被那些催債的禍害什麼樣子?我們這些鄰居跟他們家住一棟樓,真是倒霉死了。至于他們家兒子,這個點兒應該還在咖啡廳打工,你去咖啡廳找他好了。”鄰居頓了頓,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是狄家的什麼人呀?看你們這穿打扮,不像是我們這片的人。你們找狄寶有什麼事嗎?”
聞人礪沖著鄰居阿姨點了點頭:“多謝。”
“哎!”看著轉就走的聞人五口,鄰居阿姨不以為然的撇了撇:“鬼鬼祟祟藏藏掖掖的,看著也不像是好東西。”
從昏暗狹窄的樓道里走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附近連個路燈都沒有,聞人礪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亮前面方寸之路:“狄寶打工的咖啡廳就在附近,我們直接過去吧。”
“還要走啊?”仲夏月皺了皺眉,的珍珠小羊皮高跟鞋已經臟的徹底不樣子了,子也污了一大塊,仲夏月可不想以這個形象出現在公共場合。會為姐妹和閨們的笑柄的。
聞人恭也說道:“如果那個狄寶真的是咱們聞人家的孩子,骨相認也不急于這一時。”
不等聞人礪開口,聞人恭又道:“咖啡廳是公共場所,你沒有任何證據,冒然跑過去說他是聞人家的孩子,會有人信嗎?”
聞人礪沉默不語。
仲文瑛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老公,溫聲說道:“我們先回去吧,這件事給爸爸理。如果鑒定結果出來,那個狄寶真的是我們家的孩子,大家也可以在一個更合適的場合見面。”
看著沉默不語的聞人礪,仲文瑛又補充道:“親子鑒定的結果只需要等四五個小時就出來了。”
至于他們如何在不經過狄寶同意的況下拿到狄寶的DNA樣本,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聞人礪覺得這麼做對狄寶來說不太尊重。不過考慮到他做了這麼多事,唯一的依據只是自己做的一個不知真假的夢——如果狄寶真的不是聞人家的孩子,他們貿然上去認親的話,對于狄寶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好吧。”這一次換聞人礪妥協,不過他并沒有忘記提醒聞人恭:“爸爸別忘了給我和狄寶的爸媽也做一下親子鑒定。”
聞人礪還是耿耿于懷,他不相信狄爸爸和狄媽媽那樣惡劣的爸媽居然可以生出他這樣聰明的寶寶。沒親眼看到鑒定結果,聞人礪怎麼都不愿意相信。
聞人恭一眼看穿了聞人礪的想法,他有些莞爾的笑了笑,手拍拍聞人礪的肩膀:“我聞人恭心培養了十八年的孩子,當然跟那些普通人不一樣。不管這件事的結果怎麼樣,你始終都要記得,你是我聞人恭的兒子,是聞人家的孩子。聞人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第6章
聞人恭的辦事效率自然無需多說。第二天一早,兩個孩子的親子鑒定報告便擺在了聞人董事長的辦公桌上。跟隨兩張鑒定報告一起出現的,還有狄家夫婦這十八年的經歷。厚厚的一摞檔案里,事無巨細的代了狄爸爸和狄媽媽這十八年來的一舉一。其中有些事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記得。
聞人恭主要是想知道十八年前那次抱錯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出事地點又在國外,有些信息已經很難查證。聞人恭是拜托了自己在馬爾代夫一位很有影響力的老同學,利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查到了當時給聞人夫婦和狄家夫婦接生的醫護人員——對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退休了。
“你調查這些做什麼?”仲文瑛看著聞人恭辦公桌上的資料,有些疑的問道:“你是擔心當年抱錯孩子的事不是意外?”
不等聞人恭開口,仲文瑛又自問自答的說道:“也是,阿礪這個夢做的實在蹊蹺。如果你因此懷疑狄家夫婦私下接過阿礪,把當年抱錯孩子的真相告訴了他,并以此為借口跟阿礪要錢。阿礪不想縱容他們的行為,又不想讓我們追究他親生父母的罪過,所以編出這種謊話來向我們示警——”
“阿礪不是這樣的人。”聞人恭其實也有過這樣的懷疑,但是面對妻子的猜測,聞人恭還是說道:“阿礪是我們的孩子,我們養他十八年,難道還不清楚他的格?”
如果狄家夫婦真的用那樣蹩腳的借口敲詐聞人礪,聞人礪只會選擇報警。
仲文瑛聞言一頓,沉默片刻,開口說道:“也是。那個孩子向來驕傲,他的脾氣跟老爺子一模一樣。絕對無法忍別人威脅他。”
說到這里,仲文瑛稍一沉,視線不自覺的轉向聞人恭手中的那摞資料。
資料顯示十八年前,狄爸爸竟然是A市最大的酒樓珍饈閣的主廚,因為手藝好,珍饈閣為了留人,不惜給出5%的干紅利。而狄媽媽則在家里開的裁店做活。讓仲文瑛到意外的是竟然聽說過那家裁店,老店主做服的手藝很絕,本市很多老人家都喜歡在的店里做西裝和旗袍。后來老店主沒了,裁店由的兒繼承。聽說的兒玩心很重,經常十天半個月都閉店不開。再加上許多國際大牌的沖擊,久而久之客人越來越。
“一個主廚,一個裁,都是憑手藝吃飯的人。如果他們兩個肯踏踏實實的工作,日子絕不會過的太差。”
要知道在十八年前,聞人集團也不過是個做基建的小公司。那會兒國房地產業剛剛興起,聞人恭因勢利導開了一家基建公司,雖然打下了一點家底,可絕沒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影響力。
而聞人恭和仲文瑛之所以會在十八年前去馬爾代夫度假,就是因為基建公司在馬爾代夫接了一個大項目。那是基建公司談下來的第一個海外項目,夫妻兩個為了敲定這個項目,連夜飛去馬爾代夫簽合同。談之后順便在馬爾代夫玩了一個禮拜。卻沒料到仲文瑛忽然發,在馬爾代夫生下了第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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