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接風晚宴之上,恭王囂張至極,竟然在大殿之上,公然調戲皇后。”
“是嗎?我聽說還差點殺了陛下。”
“可不是,我家有個親戚當日就在大殿上,恭王模樣,恐怖至極。”
接風宴結束了沒幾天,大街小巷茶余飯后都在討論這件事。就連那茶樓當中的說書人,都編了新的話本子,訴說著皇帝和皇后的神仙故事,而恭王被丑化了一個奪人新娘的惡鬼,在故事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怨聲載道,帝后力挽狂瀾,簡直是一出彩至極的折子戲。
三三兩兩圍站在一旁的百姓議論紛紛,后青石板路上突然駛過馬蹄聲,馬車緩緩駛來,日頭里馬車上的灰機熠熠生輝,致奢華的馬車,坐著的便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恭王蕭容景。
“噓,恭王來了。”
臨街坐著的的百姓紛紛止住了話頭,正襟危坐的看著馬車從眼前駛過。
車角銀鈴晃的聲音陣陣清脆,綃金帳簾迎風吹起,映出一角車奢華布局,百姓紛紛垂下頭去不敢窺探。
恭王蕭云景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金貴皇子,不得半點苦,平日里衫用度樣樣都是最好的,就連這馬車上的一塊木頭,都是全疆國最好的楠木,價值千金。
南下明諸城水患,恭王霸占城主府邸,調周遭資源樂。那些原本不敢多說什麼的百姓,在被人挑起了話頭以后,道盡了恭王惡行,這樣的人會做出晚宴之上調戲一國之后的舉,到也不是那麼的稀奇。
只不過苦了他們陛下,竟是要這樣的忍氣吞聲。
車,熏香繚繞。
街上眾人言語,坐在馬車的蕭云景不是聽不見,他蹙了一雙眉頭,梭著指上翠玉扳指,曲起手指在車壁上敲了敲。
不大一會,車簾外,響起了南宇的聲音。
“王爺。”
蕭云景抬手起車簾,朝著外面街道看了一眼,雙眼微瞇,“前幾日不是讓你安排了人去制止?”
南宇走在馬車邊上,低下了頭,“王爺,屬下已經讓我們的人抓了一批造謠生事者,可沒幾天就發現這事越傳越廣,現在宮里宮外都已經將這事傳遍了,恐怕我們的人已經控制不住了。”
蕭云景的面一瞬間變得郁,就像是冷的雨天,帶著一子沁人骨髓的寒冷。
他眉峰微蹙,半晌,開了口,“背后應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王爺是懷疑……陛下?”
車簾被蕭云景一把甩下,站在馬車外的南宇就聽見一道冷哼從馬車傳來,“小皇帝不見得有這麼深的心思。”
“那會是……?”
“不提這個,本王稱病告假幾日,今日早朝陛下可有說什麼?”
隔著一道車簾,蕭云景的聲音掛著一子散漫,走在馬車一側的南宇停頓了半天,方才出聲回道:“陛下沒有說什麼。”
“話里有話?”
車簾再次被掀開,蕭云景微瞇了一雙眼睛將視線落在南宇上,“有話直說。”
南宇心中似有躊躇,組織了一番語言,方才開了口,“今晨早朝陛下同意了江北和談一事。”
沒有什麼事是比這件事功更令人開心的了。
蕭云景終于舒緩了臉,一掃先前郁,他倚靠在后的車壁之上,嗅著鼻尖濃烈的熏香,長舒了一口氣,“這是好事。”
看來那日在宮中,江明煙所說不假,的確已經說了蕭容洲,讓他答應了此事。
想到此,不又想起了那日殿上,江明煙從天而降時的卓著的風姿,擺,像是個從天而降的神祗,令人神往。
腦海中的畫面揮之不去,蕭云景微微勾,抬手挲著指尖,似乎指尖上依舊殘留著那日對方臉頰上的溫度。
“殿下,只不過……”
南宇的聲音突然打斷了蕭云景的神思,他蹙起了一雙眉頭,看向了車外站著的南宇,接著他便聽見南宇開口道:“今日早朝,陛下同意和談的同時,還決定自己親自前往江北邊境。”
“停車!”
馬車突然響起一道低呵,隨著蕭云景的命令,正在行駛著的馬車猛地停在原地。伴隨著馬的嘶鳴之聲,南宇就看見側的車簾被人猛地掀開來,與此同時,出蕭云景那張越發邪佞的臉,“你說什麼?”
見人臉大變,南宇自知自己辦砸了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屬下有錯,只不過這件事是陛下今日清晨突然下的決定,屬下也是剛剛才得知的消息。”
“小皇帝要親自去邊境?為什麼?!”
蕭容洲自打繼承了皇帝位以來,從未出過皇宮,現如今有了這樣的想法,怕不是有人從旁挑唆。
蕭云景的聲音里著一子不敢置信,南宇解釋出聲,“陛下說,江北邊境有舞,一舞驚世,想去一睹芳容。”
“他不是齊帝!”
齊帝見了人走不,蕭容洲可不是這樣的子,他皇宮之中的那些個人,還是他塞給他的探子。
一瞬間,事似乎是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而去,想到此,蕭云景的面越發的難看,“立刻去皇宮,攔住他。”
隨著馬車再次駛,南宇從地上爬起來,快走了兩步跟上去,急急的開口,“王爺,來不及了。”
本已經坐回馬車的蕭云景,又再次探出頭來,“你說什麼?”
“陛下在今早頒布完旨意以后,便已經離京,想必現在已經不再京都的范圍了。”
“混賬東西!這麼重要的事為何現在才報!”
礙著周圍人來人往的人群,蕭云景趴在車窗上,再次低罵出聲,“既然如此,那就去追,現在,立刻將人給本王帶回來!”
哪知南宇領命正轉離去,眼前的去路便被人擋住了。
“恭王。”
悉的嗓音在后響起的那一剎那,蕭云景回過頭來去看。
順著聲音看了過去,蕭云景就瞧見那原本侍候在蕭容洲邊的福德全,此時就站在馬車的后,南宇的面前,笑瞇瞇的看著他。
福德全的存在,讓蕭云景的臉徹底難看到了極點,在對方過來的目里,他掀開車簾,走下馬車。
“什麼風,將福公公給招來了?”
福德全一笑,看著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來一紅,張揚至極的蕭云景,將圣旨從寬大的長袖之中掏出,舉在眼前。
“恭王,今日陛下離京,命恭王監國。”
好一句監國,人都跑了,這是打算將他困于京都?
風將他上的紅袍吹起,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福德全,攏在長袖當中的手攥起。
“陛下這是何意?”
聽著蕭云景的頗為咬牙切齒的聲音,福德全一笑,“陛下的心思,又豈是老奴能夠揣測的?許是在皇宮之中待得煩悶,想要出宮多走走,不是說江北大營陣前,有一名舞姬,陛下說想去看看。”
話都說完了,福德全也不見蕭云景將圣旨接下,他面上微凝,再次問出聲來,“陛下離京,這疆國就全靠王爺了,王爺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抗旨?”
“公公這說的哪里話。”他角出了一笑,手從長袖之中出,將圣旨從福德全的手里拿過。圣旨還沒在手里捂熱,蕭云景看都不看的就將東西塞進了袖子里。
“既然殿下已經接了圣旨,那奴才就告退了。”
“等等。”蕭云景冷著一張臉出聲住了福德全,瞇起了一雙眼睛的同時,上上下下將人打量了一番,“福公公可知陛下什麼時候回朝?”
“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則半個月,多則幾個月都不一定。”
說完這話,福德全便從南宇的側走開。站在原地的蕭云景目送著福德全的影消失在視線,面上浮現出了一鷙,“老東西。”
“殿下,那現在怎麼辦?”
福德全剛剛的作,明明就是想攔下南宇,蕭云景不會不明白,他反倒是一笑,大袖輕揮,“蕭容洲無非是想將本王困于京都,好讓本王無法手江北一事。”
日頭里,蕭云景上金的繡線隨著袍浮,熠熠生輝。金冠束發,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晦暗難明,“好久沒有什麼事是這樣的有趣了,既然陛下想玩?那我們何不陪著他好好玩一玩?”
南宇扶著蕭云景踏上馬車車轅,見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屹立著的宮殿,勾一笑,“進宮吧。”
……
十月,道兩旁的樹木凋零,枯黃的樹葉鋪了一路。道上,一輛馬車從遠緩緩的駛過,從枯葉上過去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響來。
風過,吹著馬車四角金玲聲清脆,掀著車簾翻飛。
馬車香爐裊裊升起,隔著一層煙氣,眼從簾映照進來,打在子的側。
金的日頭將的發梢染了一層金,偏著頭,眸子如星,眉目如畫。
而此時馬車,還有一人。男子容傾世絕艷,著了一素雅白,像是供奉在神壇之上的謫仙。
原本應是一室靜,卻是在子拿起香爐,澆滅爐焚香后被打破。
煙氣消散的那一瞬間,馬車突然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子抱著一雙手臂,倚靠在后的車壁之上,偏過頭的視線里,帶著一子冷凝,“說吧,這是怎麼一回事?陛下!”
坐在馬車的子正是從宮出來的江明煙,說這話的時候,最后兩個字咬的格外的清晰明了,生怕他聽不清似的,又故意加了重音。
然而蕭容洲半靠在一側,像是毫沒有聽見江明煙語氣中的不善一般,隨手過桌案上放置的一顆葡萄,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正如皇后想的那樣。”
想的那樣?
想這人打算將皇位拱手讓人!
看著眼前的人,江明煙就像是一個心的老母親似的,恨鐵不鋼。
“陛下知不知道,你一旦離京,便是給了恭王可乘之機,只有陛下坐鎮京都,恭王才不會有大作。”
手中葡萄泛著濃郁的紫,他將葡萄皮吐了出來,微微抬了眸子,正對上了江明煙那一雙看過來滿含怒氣的雙眸。
他抬手將葡萄從枝杈上擰下來幾個,到江明煙的面前,“吃幾個,消消火。”
江明煙:“……”
自己氣得要死,結果這人沒有一點的反應。
這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難,江明煙一瞬間撒了氣,松開抱著的雙臂,抬手接過蕭容洲手里遞來的葡萄,塞進了里。
葡萄的酸甜,流嗓子眼里,讓人十分滿足。
瞇起了一雙眼睛看著對方,就見人半晌方才開口解釋出聲,“江北邊境舞一舞驚世,朕也想去一探究竟。”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眼梢之上帶著一抹的濃郁笑意,江明煙冷哼了一聲,出聲揭穿,“陛下去長平宮都要喝酒壯膽,去看舞,你真心的?”
與人相了這麼久,蕭容洲到底是個什麼德行,江明煙一清二楚。果不其然,沒等多久,就聽見他幽幽的開了口,“皇后不在,朕留在皇宮之中甚是孤單。皇后就忍心,將朕一個人丟在宮里,面對一眾豺狼虎豹?面對恭王?”
“所以陛下一早就算計好了?”江明煙雙眼一瞇,反問出聲。
難怪,當初蕭容洲在聽見要江北大營之時,沒有阻止,原來,他一早就打算好要同一路出行。
“江北一事事關重大,蕭云景為此布局多年,此時皇后貿然前去,朕不放心。”
江明煙沒有說話,只是定眼看著他。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蕭容洲跟相久了,還當真就如他說的那般,蕭容洲變聰明了。
馬車線和,他的面容就像是一尊好看的玉雕像,每一寸皆是上天最好的恩賜。半晌,只見他長嘆了一口氣,抬手將坐在側的江明煙攬進懷里,俯在額頭上輕印了一吻,聲音清淺,
“朕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妻子,阿煙,朕還想與你長長久久。”
作者有話要說:新地圖要正式開啟了~江北之行,再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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