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香被拉了出去,葉清酌站起來就離開了,菁夫人面蒼白,咬著脣,許久,纔回過神來:“我乏了,扶我去歇會兒吧。”
蘇婉兮應了,扶著菁夫人上了榻,蹲下子給鞋,菁夫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先前錯怪了你,你莫要生我的氣。”
“奴婢不生氣。”蘇婉兮低聲應著:“人贓並獲,奴婢也百口莫辯,主子被矇蔽了,自然不知真相如何。主子素來對奴婢極好,奴婢都知道的。”
菁夫人頷首,躺到了牀上,眼神卻顯得空無神。
蘇婉兮行了禮,退到了門口,靠在門框上,有些失神。
菁夫人無疑是偏向懷香的,先前指認的時候,證據明顯不足,許多事都說不通,也顧念著自己曾經幫過幾次,可是在懷香的堅持下,卻也的確是下了令,要讓人砍了的手。
且先前葉清酌許了自己尋找證據洗冤屈,取了那兩個首飾讓菁夫人聞一聞上面的香味之時。菁夫人說,有香味,卻不知是什麼香。
按理說來,菁夫人理應是同懷香最親近了解之人,不可能連懷香上的香味都聞不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在爲懷香掩飾。
蘇婉兮低下頭,苦笑了一聲,也怪不得菁夫人。懷香畢竟跟了這麼多年,自己剛來,菁夫人對自己自是還有幾分懷疑和防備的。
今日,葉清酌又救了一次。
棺材中一次,柴房裡一次,今日一次,葉清酌救了三次了,這樣的恩,大抵是很難還清了。
一了臘月,就愈發冷了起來,外面開始飄起了雪花。昌黎本是不算冷的地方,可是今年的雪下得卻比往年要大一些。
蘇婉兮了正屋,就瞧見蝶釵從屋中走了出來,懷香沒了之後,蝶釵就調進了屋中同蘇婉兮一起服侍菁夫人,蝶釵年歲小,子活潑一些,做事勤快,倒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阿姐姐,你回來啦?”蝶釵滿臉帶笑地同蘇婉兮打著招呼。
蘇婉兮笑著應了,將上的雪抖了抖,又在正屋的火盆旁邊站了一會兒,將上的寒氣去了,才進了寢屋。
菁夫人正在看書,見蘇婉兮進來,便擡起了頭來:“我先前聽聞今日府中有客人,可打聽出了是爲了什麼?”
蘇婉兮忙應道:“奴婢同王妃邊的採蓮打聽了一下,採蓮說,是戶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的夫人來了,還帶了們的兒,王妃似乎有意從那幾位小姐中挑選一位來做世子妃。”
“我就知曉,們都覬覦著這世子妃的位置。”菁夫人有些不悅,又問道:“那幾位小姐如何?你見到過人嗎?”
蘇婉兮還是將軍之的時候,倒是見過那幾位小姐,只是今日卻並未見著,蘇婉兮沉了片刻,低著頭回答著:“奴婢並未見到,不過聽採蓮說,大理寺卿的庶倒是模樣十分出挑。”
“庶?若
是庶那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無論容貌再出挑,一個庶,王妃也斷然不可能讓做了世子妃。”菁夫人舒展著眉眼,沉默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這世子妃之位,終究會有人的,怪只怪我出太低,我也不盼別的,就盼將來的主母是個溫順的,子好些的,不至於太過爲難我。”
蘇婉兮見菁夫人又傷了起來,也不敢再多言,立在一旁候著。
外面卻突然傳來了蝶釵的聲音:“主子,柳夫人和敏夫人來了。”
菁夫人聞言,將手中的書放到了一旁,站起來:“大抵也是聽到了這個消息了,走吧,出去聽一聽們二人又是什麼樣的想法。”
蘇婉兮連忙取了厚厚的大氅來給菁夫人披了,才扶著菁夫人出了寢屋。
剛到正屋坐下,敏夫人就率先走了進來,丫鬟收了傘,爲敏夫人拍了拍氅上面的雪,還未拍完,敏夫人卻已經等不及了,快步走了進來。
柳夫人跟在敏夫人後,臉上帶著恬淡笑意,等著丫鬟拍乾淨了雪,捧著手爐進了屋:“菁姐姐。”
敏夫人急急忙忙地問著:“今日王妃招待了兩位夫人之事,你可曾聽說了?”
“剛纔聽阿稟報了,說王妃是想要給世子爺選世子妃了。”菁夫人雖然方纔在屋中聽聞此事尚且傷著,在敏夫人面前卻是不聲,臉上還帶著笑。
“你如何想?”敏夫人忙追問著。
蝶釵倒了茶來,蘇婉兮一一給兩位夫人奉了茶,才聽見菁夫人淡淡地道:“能如何想,這本就是早晚的事,世子爺本應該早幾年就親的,因著世子爺說不想太早親才一直擱置了下來,咱們能夠有這幾年的清閒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如今世子爺二十有餘了,無論世子爺願意不願意,這親也定然是要的了。”
敏夫人聞言,一下子就變得懨懨的,靠在椅子上蹙著眉頭,眼中滿是不甘:“以往我們幾人時常吵鬧,互相算計,可是卻也只是小打小鬧。可若是來了個世子妃,人家纔是主母,我們在的面前,不過是個妾室,妾室比丫鬟也好不了多,若是世子妃是個厲害的,咱們怕就只能任由打殺了。”
柳夫人笑容清淺:“兩位姐姐莫要慌,即便世子爺果真取了世子妃,我們只要安分一些,世子妃想必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若果真不能容人,王妃也不會讓進門。”
“不管如何,咱們也不能全然沒有防備纔是,若是世子妃果真了門,咱們可不能起了訌,咱們可得一致向外,畢竟咱們三人先進門這麼兩三年,總也還有姐妹分的不是,突然來個世子妃是怎麼回事?”敏夫人撇了撇。
外面又進來了一個小廝,慌慌忙忙走了進來,急忙稟報著:“主子,方纔王妃邊的丫鬟聽荷將世子爺請走了。”
“只怕是王妃已經有了人選,讓世子爺過去相看相看。”菁夫人嘆了口氣。
敏夫人神亦
是有些不好,連忙道:“可就這麼說定了,妻妾妻妾,自古以來就是宿敵,咱們做妾的,自是不能再窩裡鬥了。”
三人又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敏夫人和柳夫人才站起了來,離開了院子。
蘇婉兮扶著菁夫人回了屋,菁夫人在人榻上坐了下來,眼中染了幾分愁緒:“阿,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主子寬心,此事尚未有定數呢,即便世子妃果真進了門,也可以先瞧瞧世子妃爲人事的方式,若是寬容大度的,咱們就順捋就好,若實在不能容人的,主子到時候再作打算也不遲。”蘇婉兮輕聲勸著。
菁夫人輕輕頷首,坐了一會兒,卻自己笑了起來:“我如今有什麼可以懼怕的?世子爺從來未曾過我,我雖然掛了一個妾室的名頭,實際上什麼也不是,即便世子妃了門,我不與爭搶世子便是了。”
“主子想得開就好。”蘇婉兮對菁夫人忍不住生了幾分同,這後院之中,爭的奪的,無非就是丈夫的寵,若是沒有丈夫的寵,就什麼都沒有了。
蘇婉兮了菁夫人的手爐:“手爐不怎麼暖和了,奴婢去給手爐添些炭火。”
菁夫人坐在榻上,一直沉默著。
蘇婉兮裝了炭火,又將手爐放到了菁夫人的手中,就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
一直到晚上用了晚膳,才傳來了葉清酌回了自己院子的消息,菁夫人聽了下人的稟報,只淡淡地應了一句:“我知曉了。”
“世子爺既然去了王妃那兒,多半是要陪王妃用晚膳的,主子不用多想。”蝶釵笑呵呵地道。
菁夫人擡起眼來看著蝶釵的笑容,有些勉強地扯了一抹笑容來,輕輕頷首:“嗯,我知曉,到了冬天就乏得厲害,侍候我洗漱吧,我早些歇下,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第二日一早,蘇婉兮起來的時候,雪就已經停了。
只是昨夜的雪大的定然不小,院子裡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差不多到小中間。蘇婉兮命人將院子中的雪給鏟了,才了寢屋。
“雪停了?”菁夫人坐了起來,問著蘇婉兮。
蘇婉兮頷首:“停了,昨晚雪下的大。”一邊說著一邊取了裳來給菁夫人穿。
剛穿好裳,還未梳妝,蝶釵就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歡喜,手上的食盒都未放下。
蘇婉兮轉過頭笑著道:“是有什麼天大的好事嗎?怎麼連食盒都不放就跑進來了?”
蝶釵點了點頭,將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跑到了菁夫人面前:“奴婢方纔去廚房拿飯菜的時候,聽見下人們都在談論,說昨晚有人不知死活,半夜想要上世子爺的牀,惹怒了世子爺,被世子爺拔劍刺了一劍,當場就斃命了呢。”
“想爬上世子爺的牀?”菁夫人轉過頭向蝶釵:“是誰?竟然這樣膽大妄爲,昨夜咱們也沒聽見什麼靜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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