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田助理從邵宅趕到晚宴會場,已經是九點過了。
田助理坐在車里,收起了平日常掛邊的笑意,面無表的一個人坐在駕駛室里。
停車場里空空,一個人影都沒有,自然也不用笑給任何人看。
田助理把鼻梁上掛了一天的眼鏡取下來,手了眼睛。
他其實度數不怎麼高,一百來度而已。只是戴了太多年,習慣了清清楚楚分毫必現的世界,一旦視野里失去了棱角,總覺得心慌。
田助理不敢松開領帶,只能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旁邊的手機抖了抖,田助理也跟著了一下,他用力的閉了閉眼,把眼鏡戴上,睜開眼,又出一個標準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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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您好。”
“田助理啊,你好你好。”被到名字的方總端起酒杯晃了晃,“來晚了啊小田,也不早點來幫你們邵總擋擋酒。”
“邵總。”田助理的目移到旁邊的邵總上,邵總一本正經的端坐著,他一向很在外頭出什麼緒來,田助理卻看出來邵總已經喝多了。
邵總注意到他的打量,對他頷首致意,手擋住了方總正要遞過來的酒杯。
“田助理是來接我的,方總可不能把我的司機灌醉了。”邵總開口聽不出幾分認真幾分玩笑,“這不是要我睡大街上嘛。”
“邵總說笑了。”方總呵呵一笑,邵總一向不算脾氣好,他可不想霉頭,也就順著下臺。
田助理費了些功夫周旋,好不容易才帶著邵總,從晚宴里全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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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總,我把車停在停車場的,您還能堅持嗎。”
田助理半晌等不到邵總回話,回頭才發現邵總正閉著眼皺著眉靠在花臺邊,看上去相當呆了。
“邵總?邵總。”田助理喊不答應,只能認命去扶,邵暉比他強壯,田助理去扶他,只能用肩膀架住,倒是顯得像是邵暉半摟著他那麼親熱。
田助理被后暖和的溫弄得頓了頓,他們說起來結婚都八年了,平日里卻還沒有現在靠得近。
“小田。”邵總突然喊了他一聲。
“嗯?”
“你……”邵總沉默了半天,田助理都扶他坐到車里,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卻又開了口,“你今天看見邵晗,他怎麼樣。”
“晗爺看著神不錯。”田助理應了聲,回到駕駛座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夫人和邵董也回來了,您看什麼時候回去看看。”
“你就非要這麼說話是不是……”邵總皺著眉嘀咕了一句,只是聲音輕語速快很容易就被發機的聲音蓋住了。
“邵總,您說什麼?”
“沒事。”酒上頭,讓邵暉開始昏昏沉沉,“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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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點,忙了一天的田助理總算是架著邵總回了家。
田助理門路的把邵總放在沙發上,去廚房兌了一杯蜂水端過來。
“先喝點這個,吃東西嗎?我去做點。”邵總沒回話,田助理就當他答應了,“那我去下面條……哎!你去哪兒?”
邵總瞇了瞇眼,掉外套,扯開領帶:“洗澡。”
“休息會兒再去,現在洗澡不好。”田助理把人拖回來,“吃了再洗行不行。”
“嗯。”邵總應了一聲,反應遲緩的彎了彎腰,把腦袋放到田助理肩上,“疼。”
“這幾天要降溫了,明天給你加條秋。”田助理把暈乎乎的邵總放到床邊坐著,又把水杯塞進他手里握住,“坐會兒,馬上就好。”
說來奇怪,養尊優的邵董和邵總都有一手好廚藝,反倒是窮人家出生的田助理很不會做飯。
田助理看著冰箱里的食材發了愁,猶豫再三就拿出兩顆蛋,一把面來。
煮點面,打個蛋,加點鹽和味。
田助理二十多年的飲食文化只在乎兩點
——能吃,管飽。
至于味道,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了。
這樣簡單到簡陋的夜宵很快就起鍋了。田助理捧著碗放在餐桌上,走到臥室準備人,卻發現邵總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邵總睡著的時候總算不像平日這麼嚴肅正經,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靜。
田甜想了想接下來半個月全程無休的安排,沒舍得把人醒。
不吃就不吃吧。
田甜這麼想著,給邵總換下了一正裝,從浴室接了盆熱水回來,擰了擰帕子準備給睡著的人。
邵總有著和他優秀外貌匹配的好材,只是左小有一條寬的扭曲傷痕破壞了整的和諧。
田助理用巾包了個小熱水袋敷在這陳舊傷痕上頭,邵總九年前為出柜的時候被邵董打斷了,咬著牙拖了好幾天才去醫院,萬幸沒有跛腳,只是因為延誤了治療,每逢天下雨都容易痛。
田助理把邵總收拾好裹進被子里,自己去解決餐桌上已經坨掉的面。
面條吸干了湯水變了面糊,田助理食不知味的咽下了兩人份,一時間覺得胃里難得不過氣。
強忍著洗好碗碟,卻沒憋住沖進廁所抱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
穢隨著漩渦被沖干凈,田助理撐在洗手池邊抹了把臉,他看著鏡子里雙眼通紅面無的自己,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個病房。
打著石膏的邵暉,也是這麼雙眼通紅面無,雙眼直直的盯著他,說出不可思議的話:“小田,幫哥個忙——和我結婚。”
從此,一切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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