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忍過一時便好,反正教王也只圖個新鮮。”
“若是迦夜……”
“你擔心的影衛?”郎一語道破,笑的斜睨。
“嗯。”他並不掩飾。
“這個麼……若是迦夜失勢,把他弄過來也就是了。”
“怎麼弄。”
似看了他的心思,“你不方便出面,我去說服教王把他調至手下如何,保證讓你放心。”
“你?”他忽然一笑。“何時這麼積極起來,莫不是你也了心?”
“說起來那家夥確實生得俊,且是迦夜的得力臂助,收過來可謂百利,再說……我又不像迦夜那般冷淡乏味,白白浪費了上品。”坦然直承,大大方方的道出。
“你倒是坦白,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也不怕忙不過來。”他低聲笑斥,看似抱怨卻全無惱意。
彼此心知肚明,除了好,此舉也有挾以為質的深意。不過只要殊影無恙,紫夙這點小心思不足為慮。
唯一的問題是,迦夜……會如何應對。
天山絕壁之上,萬壑松濤陣陣翻湧,如碧雲千重。
一明月灑下萬縷銀,輝映著山間燈火輝煌的奢靡夜宴。
百上千盞制宮燈綿延,宛如天上的塵星墜落凡間。巧的漆案一字排開,白玉盤中羅列著諸國盛宴上都罕見的珍肴味,葡萄酒注夜常滿杯,如赤寶石一般炫麗奪目。的持壺掌酒,擺,玉墜牙環相,琳瑯之聲不絕。
教中大小執事井然有序的按份落坐,偌大的宴場竟無一雜語。
厚重的紅毯上,妖嬈的舞娘正隨著輕妙的樂聲極速飛旋,豔紅的舞大膽輕佻,著雪白的纖腰。赤足金鈴,流蘇覆額,紗彩帶淩空飛揚,曼妙如天降臨。
玉階之上,清矍的教王面帶微笑,尊貴優雅的俯視眾人,宛若神邸。
四使在下方依職務分列左右,後各自的影衛垂手侍立一旁。階位分明,等級森嚴,不容逾越半步。
酒過三巡,樂至酣,眾人的神也略為松馳下來。畢竟是一年一度的盛宴,以教中近年聲勢之盛,足可歌舞升平縱樂。
千冥坐於四使上首,沉晦暗,不停的飲酒。一旁的紫夙倒是笑意盈盈,時不時飛個眼,盡管對方視若無睹也無損心。
迦夜沒筷子,破例倒了一杯酒極慢的啜飲,白生生的手扶著闊大的玉杯更顯得小,黑眸暗如幽潭。
九微坐於下首,目時而在三人臉上打轉,心下計量,又在掃到迦夜後之人時暗歎。那張俊的臉上沒有表,垂首凝視著迦夜一舉一,抿的死,一條淩厲的直線。
教王倒是心緒不錯,漫散的談著風花雪月,除了紫夙婉笑應和,九微時有出言,其餘兩人幾乎不怎麼開口。
空談良久,最終話題兜轉至重點。
“迦夜。”
不知幾人心裡一驚。
教王噙著淡笑,隨意而詢。
“今日所賜之怎不見你穿戴,莫非是嫌輕了麼。”
“回教王,迦夜怎敢。” 迦夜的手微微一抖,隨即鎮定如斯。“教王厚賜,迦夜慚不敢。況且自知形如,量單薄,當不起如此珍,只怕戴了反有東施效顰之態。”
教王舒開長眉。“既是賜賞何必多想,下去換來我瞧瞧,可會真有你說的那般。”
迦夜靜了靜,深吸一口氣,站起走至玉階前跪下,仰首吐出清音。
“迦夜鬥膽,自甘萬死,懇請教王收回賞賜。”
九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千冥手一,酒杯撞得叮然一響;紫夙的笑意定在了臉上。其他教眾蒙然不覺宴飲依舊,唯有最高的這一方靜謐如死。
教王的臉上也沒了笑容,俯視著下跪的小人。
“我不曾聽清,你再說一遍。”
在這樣威迫的視線下出言簡直是種折磨。
迦夜臉白如紙,一字一字重複吐出。
“迦夜鬥膽,自甘萬死,懇請教王收回賞賜。”
連紫夙都開始佩服的膽。
冰冷的眸子泛著凜意,高大的軀忽然從玉座上站起,步至階下,立在迦夜前,不可名說的力如山影襲來。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迦夜匍伏階下,以額地,話音卻十分清晰。
“迦夜本自寒微,能有如今所得全憑教王栽培教養,萬死不能回報一二。有機會侍奉左近實是求之不得,幸運至極。怎奈命運多舛,福祿淡薄,心雖向往,此卻不堪奉用,尚祈教王明鑒。”
王者頓了頓,力稍輕。
“此話怎講。”
“迦夜年跟隨師長曾習,武功底子全憑支撐。此只需質相近,短時即可有,然一旦初始,終不能近男之事,否則便是功力散盡,經脈寸裂而亡。迦夜自慚形骸,蒙教王不棄垂憐有加,不敢不據實相稟。”
清冷的語音停了停,又繼續道下去。
“命不足惜,能承歡左右已是托天之幸,只是今後無法再為教王效犬馬之力,心實有憾,還教王明見萬裡,憐憫屬下一片忠耿之心。”
空氣仿佛凝滯了。
“何種有此功效,若敢謊言欺騙,你當知下場。”淡淡的話語蘊著無上威脅。
“羅昆那心法。”此言一出,有所知的盡皆變。
羅昆那心法,相傳為天竺。
非不能練就,蓋因練功之時須佐以毒,時生幻相,只有無之人方可挨過幻境,極易走火魔,十有八九吐而亡。即使練也不能心,稍有犯無異於自殺,是以雖然威力極大,卻鮮有人修習。
“迦夜資質駑鈍,師長授以此至今方有小,絕不敢矯言欺上。若非此難逾之礙,定當親奉巾櫛。赤誠之心日月可鑒,教王若是怨怪,屬下甘服墨丸。”
這句話一出,饒是鷙的教王也不微微容。
墨丸與赤丸相類,都是以蠱蟲伏於人控制其行。
但墨丸並無終極解藥,唯有每隔一段時日服藥制,一旦服下,終不。僅在最下層的奴隸上使用,為四使的迦夜自承願服墨丸,便是等於將命剖白於前了。
“羅昆那心法……這麼說你仍是之?”沉片刻,他出言質詢。
“教王若有疑慮,請以守宮砂驗看。”
微一頷首,近侍迅速捧來玉盒,以銀針挑出。
鮮紅的丹砂落在玉雪般的纖臂上,果然拭之不去,反而愈增其豔。
教王的目終於下來。
“既是功法所限,此事使作罷吧,也怪本王不察。”
“多謝教王憐恤,迦夜萬死難報。”
“珠寶即已賜賞,便無收回之理,算是抵你所的委屈。”王者點點頭,回轉玉座,等於宣告事已了。“無需再辭。”
“教王厚恩,迦夜銘五。”
一陣山風吹過,汗的背心冰涼,極緩慢的抬起頭。
不遠,抿的終於舒展,繃的神經一點點放松。
自縛
“你練的真的是羅昆那心法?”
零的寢居已收拾整齊,架上歸置如初,打破的東西清理一空,像不久前的淩從未出現過。
迦夜燃起了香爐,靜靜嫋嫋的煙霧曼升開來,在空中盤旋縈繞。
“這一點並不重要,只要教王認為是,那便是真的。”
“他真的相信?”
黑眸泛起一意。“這一點也不重要,以後沒什麼可以證實是虛假,他就不會再提。”
他的眼移向細臂,點香時落了半截長袖,殷紅的守宮砂鮮豔目。
“是不是很像駱馬上烙了印章。”了然的諷笑。
只要在教中一日,便要永絕之念。
今日的言辭已將釘在的份之中,至死不得更改。
拔下玉簪,黑發如水般披落下來,更顯荏弱。
“能全而退的拒絕已是僥幸,這不算什麼。”纖手輕輕按著額角,的聲音低不可聞。“反正我也沒打算與男人親近,這樣也好,又多了一個借口搪塞千冥。”
“你出去吧,我很累。”
的背仍得筆直,他深深看了一眼,退出去合上了房門。
默立良久,屋約有微弱的歌聲響起。
像是一首謠。簡單而優,一遍一遍重複。
旋律忽高忽低,孩子般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樂曲幾不可聞,他靠上門扉默默的聽。
忽然間酸難當。
夜宴當日的波瀾不知如何在教中傳開,幾乎人盡皆知。
迦夜仿佛不覺,對種種詭的目視而不見。
一年一度歲貢時節將臨,是打點分收已經忙得不可開。
“真是厲害。”九微仰視著華麗的藻井,由衷的歎服。“敢當面拒絕教王的人,是第一個。”
“用了很好的理由。”讓教王無法挑剔的理由,也斷掉了自己的後路。
“不管是真是假,教王暫時是不會這方面的念頭了。”九微歎了口氣。“我也不懂,照說服從能換得更好的利益。現在教王雖然表面上放過,心裡未必不介意,說不定什麼時候暗裡整。”
“所以最近很小心。”所有貢數件都一一核驗,絕不假手於人。
“比我想的更驕傲。”男子晃晃酒杯,看著琥珀的酒如玉流。“到底在計量什麼?”
他默然半晌。“我猜世上沒人能揣出的心思。”
“弄得我也開始好奇。”九微看著他輕笑。“疏遠你重用赤雕,拉攏千冥,不惜得罪教王,又將三十六國控在掌中,大肆排我和紫夙。一個人忽然熱衷於奪利,總有個緣由吧。”
九微半真半假的抱怨。“不財不貪,不名不重利,求,我都以為快仙了,突然來這一手,為什麼不考慮利用我?那樣我還能到點頭緒。”
“有我在,不會拉攏你。”有一個中原人作影衛,又與九微過從甚,雪使月使一旦同盟,他的份便過於顯眼,敏多疑的教王不可能坐視,等於自招麻煩,這點三人俱是心知肚明。
“殊影。”九微若有所思,凝視著他的臉。“這麼多年……到底待你如何。”
“我不知道。”想了許久,他仍理不清。
淡漠如水,冷銳如冰,從來不說一句溫的話語。
殘忍犀利,毫不留的剝掉矯飾,得人無所遁逃的子。
冷的利用他鏟除異已,彈指殺伐,用骨墊就四使的座位。
又在誤墮陷阱的時候承擔起一切,回護部屬,甘願笞。
的所作所為,他一一看在眼裡,卻始終不是個怎樣的人。
比起千冥將下屬等同奴僕,斥喝打罵,輒嚴懲;比起紫夙荒無度,視影衛如男寵,肆意淩侍從,簡直像個聖人。
對下屬不要說是打罵,大聲說話都未曾有過。即使犯錯,也只是冷冷的剖析原委,直接依教規發落。無挖苦譏諷,沒過一指頭,待遇也在符合相應份的基礎上多方優厚。
只需手腕稍稍和示恩,足可讓人心悅誠服的效死。
可完全不曾過這方面的腦筋。不信不懂,迦夜對人心的察在制謀時可謂諳分明,卻從不曾示好結納部屬,全不在乎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見幾何。
“對我或六翼,可以說很好。”他垂下眼定定的盯著某一,極慢的回答。“奇怪的是我們並不因此而激。有時我認為這是故意造的狀況,卻又想不出原因。”上下之間唯有畏懼和距離,仿佛是刻意劃下了鴻。
“上次你讓我查的人,我用盡了方法一無所獲。”九微轉了個話題。“教中無人知道這個名字。”
“怎可能?”他詫異的揚眉。“以你的手段也查不出?”
“只怕不是教中人。”九微推測。“你為什麼在意。”
“不知道,迦夜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