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國慶和中秋撞在了同一天，三加七的假期卻變了四天。

正式通知下來，辦公室里抱怨聲一片。

江蓁倒是無所謂，在申城沒有什麼朋友，節假日都是一個人過，通常的活也只是在家睡覺，放幾天都一樣。

九月三十號那天，大家基本上都把手頭的工作理好等小長假了。

B組卻沒這個閑逸致，聯系代言人阻，他們正焦頭爛額。

虞央那邊的態度一直不明朗，有一家老字號的護品牌靈秀也在找，經紀團隊估計是在猶豫。

這樣兩邊吊著其實不太厚道，答不答應給個準話，要是不答應也早說，他們好著手接洽下一個，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靈秀是國民老牌子，旗下的護品有百余年歷史，民國時期在名媛小姐圈里曾風靡一時。

按江蓁的推測，虞央很有可能會選擇靈秀，本的形象就溫婉如玉，走的是親民路線，下部戲又恰好飾演民國姨太太。

新品企劃是整個策劃部的事，B組工作進展不順利，江蓁不可能帶著A組置事外。

B組在很多事宜上不悉，還是得A組幫著做，另一方面，江蓁也讓組員們留意其他人選。留給虞央的時間是這個國慶，如果還不給個確信，來不來他們都不會再考慮。

工作上的事永遠忙不完，好在有個短暫的假期讓他們忙里閑一會兒。

下班鈴響，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江蓁被宋青青喊住。

“蓁姐，晚上有約嗎？”

江蓁搖搖頭：“沒啊。”

宋青青摘了工作牌塞進包里，跟著江蓁進電梯：“那和我一起吃飯唄，這幾天沒你我可真不行。”

江蓁愣了一下，然后笑著點點頭：“好，那走吧。”

原本那天開會過后，江蓁面對宋青青還是有些尷尬的。以前大家互不干涉，還能做面的同事，但現在鬧了這麼一出，兩組的關系就有些微妙了。

江蓁見到宋青青能躲就躲，反倒是宋青青經常主找幫忙咨詢些問題。

對方不介意，反倒謙虛地來請教，那江蓁也沒什麼好膈應，大大方方地和相。有時候中午兩人也會約著一起吃飯，這一個禮拜以來關系反倒走得更近了。

上了車，宋青青問江蓁：“你有什麼喜歡的餐廳嗎？”

江蓁腦子里第一個跳出來的是At Will，一個禮拜過去，嗓子已經恢復，但一想起那勺辣醬就臊得慌。

搖搖頭，說：“沒，我對這兒還不太悉，你給我推薦吧。”

宋青青：“好嘞，那就我挑地方了啊。”

這兩天氣溫回升，好像又回了夏天。白日燦爛，這會兒了夜，街上燈火通明，雙節將至，氣氛熱鬧得像過年。

宋青青帶江蓁去的是一家西餐廳，們挑了一個天的位置坐下。

簡易的小舞臺上有駐唱歌手抱著吉他彈唱，嗓音慵懶低沉。

晚風吹在臉頰上，帶著暑氣的溫熱，很舒服。

菜是宋青青點的，什錦蘑菇披薩、鴨橙沙拉、牛芝士焗通心，還要了兩杯黑莓威士忌。

宋青青比小一歲，土生土長的申城人，在英國留學過兩年，看談吐和氣質，的家庭背景應該很不錯。

吃飯的時候免不了要聊起們所在的這座城市，宋青青嘆了一聲氣，說：“我填志愿的時候，其實不想填申城的大學。我就想，要麼去北方，能看見雪，要麼就去廣東那兒，一年四季都能穿子。”

江蓁喝了口酒，笑了笑：“我也是，不想留在家里，但走得不遠，在江城上的學。”

宋青青問：“那你怎麼又來申城工作了？”

“嗯......”江蓁想了一會，聳了聳肩，“因為我喜歡挑戰？”

進一步解釋：“原先那家公司發展得比較平穩，不需要太創新的營銷策略，模式也很固定，我在那越干越覺得無聊，就想換工作了。”

宋青青撐著下看著，眼神里帶著崇拜和欣賞，說：“我要是領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員工。”

這話讓江蓁微微一笑，心里暗想：你確實快我領導了。

也不是酸，江蓁有野心想晉升，但不會眼紅別人什麼，機會錯失了也不會一個勁地耿耿于懷。就像說的一樣，來日方長，該的不會讓。

上個禮拜還把對方當敵人當對手，這時候倆面對面坐著，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氣場不同但意外地契合，倒了一對不錯的朋友。

半杯酒下去，倆都不怎麼說話了，安靜地吃東西，聽著慢歌眺遠的城市夜景。

申城的漂亮是奢侈的，有人向往它，拼了命要留在這里，也有人厭倦了想逃離它。

江蓁捋了捋被風吹的頭發，閃爍的霓虹燈倒映在眼眸中，像銀河的小小一隅。

這家餐廳的環境很好，欄桿上花枝纏繞，燈昏暗，氛圍很浪漫，不在這約會。

但江蓁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從踏這里的第一步起，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就像手中的這杯酒。

——無功無過，沒有任何驚喜，因而也掀不起心的波瀾。

還是那家小酒館好。

等吃完結束已經晚上八點。

宋青青也喝了酒，倆回到停車場的時候，車邊站了個穿西裝的年輕男人。

江蓁正腹誹現在的代駕怎麼都穿得這麼正式了，就看到那個男人朝宋青青微微俯，喊了一聲“小姐”。

江蓁停在原地，微張著呆滯住。

宋青青見站著不，拽了一把催上車。

江蓁坐在車上，也許是酒意上頭，有些反應不過來。

指指駕駛座上的男人，低聲音問宋青青：“這誰啊？”

宋青青從車載冰箱里取出一瓶水遞給，語氣稀松如平常：“哦，這我家的司機。”

江蓁接過水，打開蓋子灌了一大口以平復自己的復雜心。

知道宋青青家庭條件不錯，但沒想到是家里能配司機的程度。

本以為大家同是天涯打工人，怎知你竟是申城名媛大小姐。

收回剛剛的話，酸了，酸得牙都要掉了。

——

由儉奢易，由奢儉難。說的就是江蓁現在。

明明以前就是一個人窩在沙發里喝啤酒，怎麼現在就只覺得索然無味。電視機上的頻道一再被切換，了一圈都沒找到一個有意思的節目。

江蓁放下遙控，平躺在沙發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現在是晚上九點，假期的第一天，無聊得快要發瘋。

生鐘讓江蓁第二天早上八點就醒了，想起今天休假，又闔眼繼續睡下。

等再次轉醒已經靠近中午，江蓁起床洗漱，吃了個三明治。

昨天在家無所事事了一天，今天不想再頹廢，打算給家里進行一次大掃除。

做家務活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解方式，看著被歸置整齊的屋子，心也能變得愉悅些。

全部收拾好已經五點多了，江蓁打包好垃圾，去洗澡洗頭換了服，打算出門找點吃的。

At Will依舊低調地藏在巷子深，木門遮住屋里的熱鬧，分隔出兩個世界。

傍晚時分夕斜下，照在皮上暖洋洋的。酒館門口有只金懶懶趴伏著，舒適地瞇著眼，像是在這場落日余暉。

人類對于這類茸茸的東西是沒有抵抗力的。

江蓁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悄悄走近蹲在它的面前。刻意側著子，不遮住。

金似乎是到有人來了，睜開眼吐著舌頭直起。

江蓁出手了它的頭，它也在掌心乖巧地蹭了蹭。

金本就溫順，這只更是不怕人又討喜。

“欸，您來啦！”

店里的服務生突然開門出來的時候，江蓁被嚇了一跳。

尷尬地站直子，出一個得的微笑：“嗯。”

“您好久沒來了，我還以為是......”話到一半他又打住，著后腦勺憨厚地笑了笑。

江蓁知道他原本要說什麼，干脆裝傻：“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沒時間。”

懂得都懂，不用說破。

看見服務生在解開綁在柱子上的狗繩，江蓁問他：“這是店里的狗啊？”

服務生回答：“對，我們老板的，土豆。”

話音剛落，金就汪了兩聲，聽到自己名了。

江蓁彎腰它的腦袋：“原來你土豆呀。”

服務生牽著土豆，十分懂事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想讓江蓁先進屋。

面對小伙子一雙熱誠懇的大眼睛，江蓁回以苦一笑。

其實真的只是路過，不想進去的。

抬頭是男孩俊秀的眉眼，低頭是金可的腦袋，效果加持，教人盛難卻。

江蓁深呼吸一口氣，往屋里看去。

——悉的桌椅，悉的燈，悉的氣味。

像是到某種指引，心了一拍，等反應過來，左腳已經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