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寶馬駛長惠市郊區松林卵石路,數年前開發出的一片貴族療養住宅,雪白柵欄圍護的花園生長著大片的郁金香,簇擁著花園中心的陸家府邸。
被式超低能耗建筑,裝配整式高能外掛墻,使室恒溫宜人。
言逸焦慮地抱著雙膝窩在副駕駛,瘦弱的在角落,松林眼,他卻只能看見松果上蒙的一層灰塵,歐風白柵欄裝飾上細小的蜘蛛網狀裂紋,還有往來會車時對方擋風玻璃上不小心落的一松針。
靜謐的世界里所有的不和諧在言逸眼中無限放大,他焦慮地急促呼吸,不斷攥著自己的左手,左手在作痛,越接近那座宅邸,悶的抑就更加強烈一分。
陸上錦沒有注意到言逸的反常,他也很把注意力放在言逸上。
言逸小心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小把提西干草,一一地吃。就剩一口袋了,要省著點。
這種干草上沾染的清淡氣味讓他勉強鎮定。
陸上錦恰好朝右瞥了一眼:“吃什麼呢?”
言逸一愣,如實回答:“提西干草,一種兔……零食。”心里懼怕地思考若是陸上錦追問起來歷該怎麼回答。
陸上錦挑了挑眉:“你喜歡吃這個?”
言逸點點頭:“還行。”
車停在宅院外,一團巨大的金棕的東西朝著這邊沖過來,拴在小花園里的金長藏獒猛撲而出,吼聲震天地,言逸整個兒嚇得凝固住,下意識抓住了陸上錦的手。
他本就焦慮,又極其容易被驚嚇,言逸唯一能用來自保的三階分化腺已經在完全休眠狀態,他現在甚至還比不上一只普通的小垂耳兔omega。
陸上錦握了握言逸的手,微蹙著眉:“它不咬你。”
陸上錦領他進門,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你是和原覓學的裝可憐?從前當我保鏢的時候可沒這麼膽小。”
“……”言逸咬了咬,意外地反駁道,“從前我的腺沒有休眠,嫌我弱就不要換了。”
口而出的駁斥讓言逸隨即反悔,他懊惱地看向別,失控的焦慮暴躁的狀態讓他口無遮攔,這是他從沒有過的失態,仿佛被填滿蛋糊烤在了錫紙盤里,有一氣在膨脹,脹得言逸渾發疼。
陸上錦略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把言逸的手拿到面前,在邊耐心道:“聽話。等我們有了97%的契合度,今后再也分不開了,我會照顧你保護你。這事跟我爸不要提,聽到嗎。”
陸上錦松開手,不想在家人面前顯得太黏糊。
言逸還想牽他的手,陸上錦撥開他,獨自走進陸宅。言逸的手落在空中,失落地收指尖,無安放。
著那只寬闊修長的手從視線里離開,言逸把手進袖,默默上了臺階。
一位戴著金邊花鏡的中年alpha躺在落地窗前的藤椅里喝茶,聽見玄關走步聲靠近時,顧不上擺一家之主的譜,甚至主站起來,微笑著讓言逸進來坐。
一個一階分化的alpha,腺型為游隼J1,上自然流出的迫力并不沉重,但言逸沒有了三階腺的支撐保護,面對兩個猛禽alpha時雙都在發抖。
不論在別上還是種食鏈上,垂耳兔都是最底端的種族,這個種族甚至本沒有alpha存在,只有omega和beta。
這讓言逸心里產生了巨大的危機。
他走神的工夫,陸上錦去帽間換便服,他了驚似的追過去,想要抓住陸上錦的角,被陸凜開口住,只得邦邦地坐回原位。
陸凜捧茶坐在言逸對面,把果盤往言逸面前一推:“言言吃水果,在自己家不用客氣。”
言逸指尖發抖,拿了一個蘋果捧在手上,垂著眼瞼不敢與陸凜對視。
陸凜釋放了一部分安信息素,了言逸的頭發:“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會這麼怕。”
來自恐懼源的安信息素本不能起到鎮定作用,言逸把左手藏到背后,小聲回答:“我……我……”
陸凜淡淡一笑:“是怪叔叔曾經對你的訓練太嚴厲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三階分化腺就是你努力的報答。”
言逸勉強點頭。
陸凜看到言逸右手無名指的婚戒還在,欣地點了點頭,靠回椅背:“你也年紀不小了,和上錦的婚禮總得開始籌劃,或者先要個孩子。”
言逸虛心低頭聽著:“婚禮就算了吧。”
陸凜格外注重這一項,立刻否定了言逸的意見。他必須讓所有覬覦垂耳兔A3腺型的家伙們清楚,這只小兔子已經打上了陸家的標記,不要妄搶奪的心思。
其實言逸比誰都更想生個孩子。那樣的話,每個等陸上錦回家的冷落深夜,至能有個熱乎可的小家伙在邊。
兩人對面無言,心中各懷思緒。
在餐廳忙碌的傭人把切塊的西瓜和純凈水放進自榨機,打開了開關。
榨機的嗡鳴聲傳進言逸靈敏的兔耳中,蒼白的臉瞬間褪去了,發出一聲失控的嗚咽,慌忙逃竄到樓上的臥室去了。
陸凜嘆了口氣,自己削了個蘋果。兔子終究是兔子,一種無比脆弱的生,無論多麼高級的分化腺都無可救藥。
無非是一些促進分化的訓練而已,他有這個天賦,再嚴苛也是為他好啊。
樓上有幾間寬敞明亮的臥室,言逸卻循著年的記憶闖進最深的一間小儲藏室,儲藏室里放著洗凈的床單枕被,狹小而幽暗,卻是陪伴小的垂耳兔最久的小窩。
放著樟腦丸的被櫥里還有言逸小時候給自己搭的窩,這座大房子像個監獄,只有這個乎暖和的小窩才屬于自己。
言逸驚慌地鉆進去,蜷小小一團,把被櫥的門合上,一個人在黑暗中瑟瑟發抖,把左手放在邊,確認自己安然無恙,才默默側著安靜下來。
下意識保護著自己的小肚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襯衫下平坦的小腹鼓起來微不可查的弧度,言逸越發暴躁,本能地只為保護自己的小腹,扯起被櫥里的羽絨被把自己包裹得像團兔耳湯圓。
——
陸上錦換完便服,特意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去買一種提干西青草的零食,像茶葉,德國品牌。”
助理一頭問號。
陸凜在會客室等他,見陸上錦坐到對面,推了杯功夫茶給他。
“他人呢?”陸上錦舒展長搭在地毯上,枕著一只手垂眼看看助理發來的下午的行程。
陸凜緩緩道:“樓上,大概是累著了,你今晚就帶他住這兒,我特意讓他們收拾了一間。”
陸上錦敷衍嗯道:“我下午有事,等會帶他走。”
陸凜嚴肅拒絕:“不行。關系到陸家后代的繼承人,不可忽視。”
陸上錦收了手機,略帶凌厲的眼神與陸凜對視:“我說了,他生出一窩兔子的概率比生出alpha的概率大得多。”
陸凜云淡風輕:“那就一直生,直到出現有三階分化潛力的alpha為止。”
“不可能。”陸上錦喝了口茶,“別胡說八道了。”
“你心疼?”陸凜郁了臉,“別的大家族也會抓變異腺的omega回來傳宗接代,豢養囚,相比之下言逸幸福得多。”
“沒必要。”陸上錦低頭看文件去了。
——
言逸在被櫥里,扶著微拱的小肚子,本能驅使他扯來綿的東西給自己搭窩,然后趴進里面半睡半醒地休息。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在手不見五指的被櫥里極其刺眼,言逸在鈴聲還沒響出來的一瞬間按了接聽。
“小白兔,好些了嗎?”還是那個打錯電話的alpha,“給你的禮,還吃得慣吧。”
“謝謝……下次不用了。我把錢轉給你,以后別再打來了。”言逸面無表婉拒道。
他應該按掛斷的。
他沒有標記,任何一個alpha都可能把他當做獵,或是配偶。
所以本能不允許他在懷孕的時候拒絕與alpha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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