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后院是個小小的演武場,應當是夏弘英舊時每日練功用的。這段日子秋欣然每日來這兒練習,覺得自己的臂力倒確實好了許多。
站在箭靶前抬臂挽弓,背脊筆手臂舒展,雙目凝神面容端肅,乍一眼看去已很能唬人。十箭之后,四箭不著靶,四箭不中環,還剩兩箭堪堪落在靶心附近。
喜滋滋地放下弓,小跑著過去將落在地上的箭撿回來,回頭就看見夏修言坐在樹蔭下一副目不忍視的模樣。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這才練了幾天,能有這樣的績,委實已經很不容易。”秋欣然抱著箭矢回來,一邊安道。
“你倒是很想得開。”夏修言嘲諷道,“我問你,原本你同鄭元武一道的時候,是打算怎麼與他說?”
秋欣然練了一下午已經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盞猛喝了幾口才思忖道:“就說那日在山上也是誤打誤撞才中的,實則全靠運氣。”
夏修言輕嗤一聲,目中奚落之意更盛:“你當羽林軍都是吃素的嗎?你誤打誤撞就能將他中,那他死得倒不冤枉。”
“那能怎麼辦?”秋欣然嘆一口氣,“說起來此事不應當都是因為你在圣上面前那番話說的嗎?”
夏修言瞇一瞇眼:“是誰那晚一頭沖進瑾和宮,破了我設的局?”
秋欣然生怕他再往后翻舊賬,忙認慫道:“您說的是,正是因果循環,此事由我了結最恰當不過。”
“哼。”年冷哼一聲,秋欣然琢磨著又說:“不過照世子方才的說的,那羽林軍不是尋常人,你當時卻能一箭釘住他的擺,可見世子的箭當更勝一籌。”
秋欣然邊說邊觀察著對方的神,眼見著他雖依然冷冷的,但神果然好了一些,不由心中暗暗發笑,趁熱打鐵問道:“不過我不明白世子這回怎麼愿意趟這趟渾水?”
夏修言瞥一眼:“我若不趟這趟渾水,等著你在秋獵上人揭穿了謊,再將我一道拖下水嗎?”
秋欣然聞言心中大定,也不再同他打太極,坦白道:“世子說得是,但你也看見以我如今的進展,到秋獵那天想要練出百步穿楊的箭是不可能了。世子想必也已有了打算吧?”
夏修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問:“你原先有什麼打算?”
秋欣然厚著臉皮分析道:“二皇子這個人好勝心強自尊心也強,我若贏了他,他失了臉面必定不甘心,我若輸得太容易他覺得無趣日后還不定再與我尋些什麼事端。所以最好是輸上一口氣,他險勝那就最圓滿不過了。”
“你倒是想得多,”夏修言輕哼一聲,“繼續說。”
“沒有了,”秋欣然誠實道,“真比起來我自然是不如二皇子的,世子也不宜當著眾人面箭,所以若要想辦法,或許能在比試的方式上些腦筋。”說著又觀察對方的神,忙補充道:“自然這就要憑世子的聰明才智了。”
夏修言不聲地打量著眼前的人,過一會兒才道:“秋司辰常有些小聰明——”秋欣然等著他的“但是”,可夏修言稍稍一頓,并沒有接著往下說,而是道:“秋獵那日我自有法子,你這幾日只管專心練習。”
秋欣然雖好奇他的法子,但聞言也不由大松一口氣,笑出了一個單邊的酒窩,拱手道:“那就提前謝過夏世子了。”
這作別人做來討好奉承之意甚重,但許是因為年紀小,學著場上的臣子們行拱手禮便有種說不出的俏皮可。夏修言面上不顯,拿起桌上那近來指點作的細竹竿,往手上輕輕一點:“明白了還坐在這兒干什麼?”
秋欣然瞬間從凳子上跳起來,實在是這幾日吃夠了這細竹條的苦。愁眉苦臉地繼續撿起地上的弓,嘆口氣道:“世子著實算位嚴師。”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十分好笑,夏修言心還算不錯地跟著起過去:“這就算是嚴師?”
“世子時教你騎的師父如何?”
夏修言稍稍沉默,才從旁挑了把弓,低聲道:“比我今日嚴格百倍。”
秋欣然由衷慨道:“那您真是遇上了一位好師傅!”
夏修言回過頭:“方才不還嫌我是位嚴師?”
秋欣然在旁邊拉開弓瞄準靶心,隨口道:“世子同我如何一樣?我今日學不過是為應付一時之難。您是將軍之子,那位師父嚴格對你,想來是將你照著日后軍中之主將教導,必然比您今日對我要嚴苛百倍。”
話音剛落,一箭出,“咻”的一聲,一箭在了三環外。
秋欣然有些可惜地搖搖頭,這已算這兩日來得較為不錯的一支箭了。旁的人未說話,他拉開弓瞄準箭靶。他拉弓時與平日弱不風的夏家世子判若兩人,當他拉開弓弦箭矢直指靶心的那一瞬間,就如同當真置于飛沙走石的戰場上,他的箭鋒所向并非百步開外的箭靶,而是對準敵軍將領的心臟。瞬息之間,耳邊一聲錚鳴,箭羽輕晃,箭矢已穿了靶心!
每當這時,秋欣然才覺過那層病弱蒼白的皮相,稍稍窺見了些許十六歲的夏修言。
年著箭靶上正中紅心的箭羽,神波瀾不驚。過了許久才放下弓,低聲道:“你錯了,他從未想過讓我上陣殺敵。”
轉眼秋獵已到。每年秋獵,宣德帝便會帶著文武百到城郊的圍場狩獵。
秋欣然今日一男裝胡服,巾幗束發,儼然一個活潑潑的小年。原舟跟著從馬車上跳下來,兩人量差不多高,又差不多打扮,遠遠看去像是兩兄弟一般。
這一趟隨行的人員眾多,周遭來來往往十分忙碌,反觀他們兩個則顯得分外空閑。這一路來馬車顛簸原舟有些暈車,秋欣然便陪他在一旁的樹下坐一坐。等原舟覺得好了些,不由扭頭去看一旁百無聊賴的人:“不是說今天要同二皇子比試,你可有把握?”
“你說贏的還是輸的?”
原舟笑了一聲:“早起可卜過卦了?”
“是卜了一卦。”
“如何?”
秋欣然頓了一頓:“兇。”
原舟晃一晃頭:“那就沒事了,你替自己算卦素來不準。”
“……”秋欣然一時竟難以反駁。
不遠忽然傳來一陣馬蹄,一群年郎騎著馬走到了二人近前,正是李晗意他們。二人起同他們行禮,李晗意坐在馬上,示威一般繞著二人走了一圈,挑釁道:“不是跟著元武學了騎馬,怎麼還是坐馬車來的?”
秋欣然抬頭一看,學宮中的幾個年都在,除了李晗園年紀小在皇后車上,就連七公主李晗如都是騎馬來的。
秋欣然笑一笑:“我第一回 來,不認路。騎著馬怕走丟了,耽誤了與二皇子的比試。”
李晗意輕嗤一聲:“那還不趕的,我在圍場等你!”他說完揚手一揮鞭子,便又朝著圍場里頭去了。其余人見他走了,也忙打馬跟上。
夏修言落在隊伍最后面,他今天也是騎著馬來的。不過坐在馬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握拳放在邊,像這一路的塵土嗆了鼻子,不斷咳嗽起來。整個人在馬上咳得搖搖墜,看得一旁的侍衛心驚膽戰。
他倒不急著趕上去,扯著馬繩緩緩經過秋欣然旁的時候垂眼看一會兒。秋欣然還是那個低頭作揖的作,等了一會兒卻還不見他離開,也終于忍不住抬起頭,看他一眼。
“你今天未戴簪?”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秋欣然下意識手了頭上的小發包:“世子問這個干什麼?”有些不著頭腦。
“萬一用的上。”
秋欣然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看他。馬上的人好似的這個表取悅了,抵在邊的拳頭微微一,掩飾一閃而過的笑容,隨后也騎著馬走了。
原舟一頭霧水:“夏世子在說什麼?”
秋欣然弄不清夏修言方才是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畢竟他那個樣子,不大像是會同人開玩笑的模樣。
過了半晌,才聽神端肅地掐指算道:“今天——他大約是撞了鬼了。”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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