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胖子和馬良一攀談,才知道對方的份和來意。馬良也打著同樣的主意,想來結識幾個衙,這會兒見張胖子還提著禮,一想自己總不能空手吧。雖說自己算得薛向半個長輩,可人家連一聲馬叔叔都不肯,只聲馬叔,一字之差,可差出了親疏遠近,人家多半還是看前進的面子上這麼稱呼的,自己還是套不上這個近乎。想到此,馬良就拉著張胖子一起去了商店買了一盒蘇聯雪茄,作了禮。
薛向臉上笑容不減,道:“二位實在是客氣了,你們能來,我這兒已是蓬蓽生輝了,得,我也不廢話了,二位請進,給你們介紹幾個朋友。”
張胖子和馬良大喜,薛向如此知識趣,他們自然是滿意之極。二人將禮品遞給薛向,薛向謝過,接了,給一旁的康桐。薛向領著二人進了大廳,一路專挑幾個著名大院子弟打招呼、介紹。這些傢伙的父輩不是某某師長、旅長,就是某某廳長、局長。張胖子和馬良兩人一路笑臉相迎,握手寒暄,笑得久了,臉上都快筋了。薛向最後把兩人領到石川說的老兵脈這桌兒,對一個穿藏青軍裝短袖的寸頭青年道:“報國,這二位是我今天的貴客,就安排在你這桌兒,你跟天明幫我好好招待。”寸頭青年點點頭,答應了,他知道眼前這倆胖子打什麼主意,心裡其實煩這種小僚,可三哥說了,自己也只能應下。
隨後,薛向又對張胖子和馬良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總C報三局胡局長的長子,胡報國,這位是京城市W組Z部幹部二李長的次子李天明,這位…….”
薛向一一介紹了,都是大院子弟,張胖子和馬良連連問好,尤其是對李天明,那可是結到極點,兩人一左一右將李天明包夾了起來。李天明的父親雖非他們的正管領導,可是手握他們的升職的組織考察大權,這兩人哪裡還不上心。李天明臉有些發苦,他實在不明白一向最煩員的三哥,怎麼今天結起這樣兩個小。
薛向對李天明和胡報國,打個眼,示意他們別冷落了馬良二人。李天明沒辦法,只好打疊起神應付面前兩個源源不斷噴著馬屁的大胖子。
薛向再次擡了擡表,離六點只差兩分,客廳的四十張桌子基本已經坐滿。薛向走到大廳最前方的高臺上,拍了拍手,道:“大夥兒靜一靜。”本來他聲音不大,注意到他上臺說話的自己就停了下來,沒看到的也被邊的人招呼一聲,也停了下來。一時間,人聲鼎沸的大廳變得靜寂無聲。
薛向見衆人都停下來,著自己,他抱了抱拳,開口道:“今日設宴,諸位能來捧場,兄弟很是謝。首先呢,當然是謝那些幾個月以來,爲我的幾張郵票而辛苦奔走的兄弟們。在這裡,我要對大夥兒說聲辛苦了,謝謝!”
一陣掌聲將薛向的話打斷,送過郵票的各個激萬分,被三哥在大庭廣衆下謝,很是自豪。一時間,底下響起一片“不辛苦”、“小事一樁”之類的喊聲。
薛向雙手下,接著道:“其次呢,咱們東城的頑主們有日子沒這麼一起聚聚了,當然,今天來的還有其它城區的朋友。今天我做東,大夥兒都給我面子,我很高興,大夥兒也要高興。最後,最後就是大夥兒要吃好,喝好,總之就是要高興。我不廢話了,前面幾個哥兒們肚子在了,好了,現在開席!”
薛向話音剛落,關著的大門被人用腳踹開了,哐噹一聲,鐵製大門向兩邊衝開,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巨響,帶得牆上掀起一片灰塵。踹門的是個瘦高個兒,十七八歲的年紀,眼角一塊疤痕,眼神鷙,留著小分頭,穿綠軍裝,腳下黑皮鞋。瘦高個兒後面跟著四五個青年,其中還有一位郎,郎也穿著軍裝,不過是迷彩裝,材火辣,扎著馬尾辮,雖然個兒不高,可一迷彩裝愣是被穿出了氣神,整個人看上去英氣。郎似乎對瘦高個兒踹門的舉不滿,正對瘦高個兒疾言厲地說著什麼,瘦高個兒諾諾點頭。瘦高個兒邊上正拽著他胳膊,厲質問的黃青年,薛向認識,正是和胡報國、李天明一夥兒的謝邊疆。
薛向正準備喊上菜,就被人踹開了大門,此時心很是惡劣。薛向從高臺上跳下,徑直朝大門口走去。大廳的衆人也對瘦高個兒的無禮舉,怒火萬丈。這不是打咱東城頑主的臉麼?什麼人吃了豹子膽,這麼張狂?各個圈子的老大立時就要跟上。薛向揮手阻住衆人,讓他們安坐。笑話,薛向被打臉了,何時要他們幫著出頭!只有雷小天、朱世軍、康桐三人沒有說話,跟在後面。陳佛生本來也想跟上前去,卻被薛向揮手止住。陳佛生大是鬱悶,看來自己還得努力,想進核心圈子可真不容易。
薛向走近衆人,冷笑道:“邊疆,剛纔沒看見你,以爲你肯不給我面子,不打算來了呢。沒想到你是給你三哥準備大禮去了,帶人來砸我場子來了!”薛向的話很冷,但臉更冷。
謝邊疆臉大變,他何時見過薛向如此冷的表,他了解薛向的脾氣,若是說不清楚,待會兒就得橫著出去。謝邊疆急道:“三哥,這事兒可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本來是要和報國他們一道來的,可我爸突然有事找我,我就回去了一會兒。原來我爸的老戰友伯伯從閩南省軍區調到總後了,和伯伯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兒子,就是剛纔踹門的這位,他大號京華。他聽說我要去參加您的宴請,非得來見識見識京城的頑主們。我只好帶他過來,哪裡知道他這麼沒禮貌。早知道這樣,說什麼也不帶他來了。後面的幾位都是我們大院的,也一起跟我過來的,三哥,實在是抱歉。”謝邊疆邊說邊流汗,心裡恨了沒腦子的京華,京城豈是他那鄉下地方可比,他哪裡知道頑主圈的水有多深。
薛向還沒來得及說話,京華就把話頭接了過去,玩味的看著薛向道:“聽邊疆說你就是京城頑主圈的大哥大?我看也不怎麼樣嘛,就是個子高點兒,不過和我也差不多,你憑什麼做老大?以前是我沒來京城,由得你張狂,現在我來京城了,以後頑主圈裡的老大就是我!你有什麼意見?”京華說的聲音很大,大廳里人人聽得分明。謝邊疆本來還打算讓他道個歉,他再求求,三哥能放過這件事兒最好。這會兒見京華還在滿口噴糞,他是徹底熄了開口的心思,走幾步,走到薛向一邊以示和京華劃清界線。就算回家拼著老頭子一頓打罵,也不能這樣往死裡得罪三哥啊。
見謝邊疆走了過來,薛向已知道他的心思。薛向笑了,他是被京華氣樂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二百五,一到京城就學人家當暴發戶。薛向笑道:“同志,我是GM青年,可不是你說的什麼老大。我們這兒沒有老大,大夥兒都是好兄弟。既然你一來就想當我們大哥,那你總得問問在座的諸位兄弟答不答應啊,要是他們答應了,我想四九城的頑主們都該你大哥呢。”薛向想逗逗這個二愣子。
薛向話音剛落,大廳裡一片沸騰。
“哪裡來得土包子,一點兒規矩也不懂,想當老子大哥,丫找削啊”
“誰沒夾,把你給出來了,趕回去,惹惱了爺們兒,剁了你丫的”
“就是三哥跟你還客氣幾句,照我說,大夥兒一塊兒上,把丫碎了得了”
“丫噴什麼糞呢?就他?還要大夥兒一塊兒上,只要三哥一聲令下,我一個人就把丫給廢了”
“媽的,耽誤爺們兒吃飯,你小子死定了”
………
大廳頓時響起一片罵聲,聽得京華臉發白。正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死。京華知道自己這是犯了衆怒啊,他在閩南省的時候,可是正宗的大紈絝,所到之,別人無不笑臉相迎。偶爾,覺得悶了,發下衙的威風,咋呼幾聲,衆人無不噤若寒蟬。哪像這裡,自己還沒說髒話罵娘呢,這一夥兒人又是喊削,又是剁,又是碎的,整個兒一夥兒嗜分子。京城人民相當不友好啊!
薛向本以爲京華是個角,正打算自己出手將他收拾了。這會兒見他面發白,就知道這小子又是個繡花枕頭,懶得手了。薛向回頭對康桐幾人道:“小康,麻雷子,你們倆誰上?”
“三哥,你這也太寒我心了,簡直把我當了明人,什麼意思嘛?”朱世軍見薛向把自己了,不滿道。
雷小天笑道:“老豬,省省吧你就,派你上,搞不好,弄得大家丟人,你還是好好唸書吧,還是讓我來鬆快鬆快筋骨。”雷小天說完笑著向京華走去。
朱世軍不僅作白面書生打扮,戰鬥力也著實不行。每次幹仗,都是大夥兒累贅,跟二戰時意大利差不多,每次作戰,他幫不上忙不說,還得浪費力量保護他。可這小子最是好戰,不,浪戰,沒事兒還總想惹出點兒事,一貫挑羣衆鬥羣衆。好在薛向混出威名之後,再也沒幹過仗了,朱世軍深江湖已然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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