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後來,老子自己申請流放到新疆,人家纔不再追究。”
“啊,都他媽的什麼世道,救人還救出錯來了!他們怎麼能這個樣子,要不是你,秋秋姐一輩子就毀了,他們也太不仗義了!”大峰義憤填膺的一拳打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兩年的軍旅生涯果然沒有白費,堅的塑膠的靠背,直接被他擊出一個窟窿來。
“幹什麼呢?這是公,損壞了要賠償的!”小車上售票的男子聽到靜,回頭瞪著大峰呵斥道。
“賠你-媽-比啊!再敢瞪一眼,信不信老子把給你打斷!”大峰站起來一腳將那個沒人的座位踹的更加的稀爛,惡狠狠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他高中時期無法無天的狀態。
隨著售票員的吼聲,車子前部的人都扭過頭來,其中幾個還想幫腔,但當看到大峰那肆無忌憚的樣子,趕轉過臉去,大氣都不敢了,那個售票員也嚇得臉慘白,通過後視鏡求助的看著前面的司機。
那司機也是乾脆,話都不說,一腳將車子剎死,直接拎起一把扳手就朝著大峰和李爽走來。
真他媽是個暴脾氣!李爽手狠狠給了大峰後腦勺一下,呵斥他坐下,才陪著笑臉準備和司機涉一下。
“李爽?”
“老刁!”
“真的是你呀!靠,你個臭小子,幾年沒見,怎麼臉比包公都黑啊!不細看還以爲剛從煤窯裡出來的。”
“呵呵,”李爽笑著給了老刁一拳,“皮子是利索多了,當年你要有現在的五功力,小陶也不至於跟著別人跑了。”
“媽的,怎麼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呢?考上公務員牛比啦,還沒上班就他媽行使特權拆老子的車來了!”
“哈哈,早知道是你在開,剛纔我就一起拆了。大峰起來,刁哥,我高中鐵哥們。大峰我表弟。”
原來都認識,車廂裡著窗戶站的人們纔算放下心來。
李爽大二的時候就開始勤工儉學,就算是放假回家,都是匆匆來匆匆去,很再和高中的一幫同學朋友聯繫,沒想到老刁竟然連他考上公務員的消息都知道了,讓李爽很是汗。
老刁更是四年沒有見過李爽了,這次偶然面,想起高中時點點滴滴,一時慨萬千,拉著他的手就聊開了。
.....
“師傅,開車了吧!”一個等著不耐煩的乘客道。
“什麼,再小心老子把你轟下去的!”老刁此話一出,李爽和大峰都哈哈大笑起來。尤其是大峰,臉都笑了,老刁的話和他前面說的話如出一轍,看來也是個脾氣。大峰覺得跟表哥呆在一起就是舒心,連帶他的朋友都那麼的投緣。
車子很快到了李爽居住的村口,揮手和老刁告別後,兩人快步朝家裡走去。
“有什麼話就說,別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
“哥,我想跟著你幹,你們哪裡有什麼掃地打雜的活沒有,看大門也!”
大峰著李爽的眼神中充滿了熱切,在那一瞬間,李爽彷彿看到當年那個留著鼻涕,花臉貓似的小跟屁蟲,拒絕的話在舌尖打了幾轉都不忍出口。
李爽重重拍了拍大峰的肩膀,說道:“先在二麻子那邊湊合一下,等哥在單位站穩了腳,就把你弄過去。”
“謝謝,謝謝哥,我知道你現在才進單位沒權力,我可以等,我不著急。”
“說的是人話嗎!兄弟倆謝什麼謝!”
“嘿嘿。”見表哥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大峰復員後和昔日夥伴對比到的刺激,一下子被吹的煙消雲散,他相信跟著表哥幹,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非常崇拜表哥。打架表哥最猛,歪點子表哥最多,玩的時候表哥最瘋,學習表哥也沒有落下,現在又是他們村子裡第一個考上公務員的人,這一切的一切,在大峰看來,都是那樣的神奇和不可思議。
“舅舅,舅媽,我哥回來了!”還未進院門,大峰就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隨著大峰的聲,正房裡衝出幾人,李爽看著還沒有到50歲,已經兩鬢斑白的父母,快跑兩步抱住自己的母親,聲音梗塞的道:“爸,媽!”
“虎子,這兩個月辛苦了吧,看你,比剛回來得時候又瘦了不!”母親用糙的手掌索著李爽的臉,幸福的淚充滿了眼眶,聲音抖的喃喃道:“吃皇糧啊,我們老李家終於也出了一個吃皇糧的人了。”
“咳,咳。”老爸咳嗽著說道:“老婆子,別瞎說,現在公務員,什麼吃皇糧,那輩子的事了。”雖然是訓斥的話語,但聲音中卻充滿了驕傲。
“哥,還有我,你怎麼都不正眼瞧人家一下呀!”
“呦,這不是我的小楓妹子嘛,來讓哥好好正眼瞧瞧。”李爽說著雙手搭在表妹的肩頭將板正,玩笑道:“多會出落的這麼水靈了,可千萬不敢讓王婆子看見,要不你們家門檻兩天就被踏平了。”
“切,多大人了,還開這麼沒水平的玩笑。”小楓小臉一紅,晃肩膀將從李爽的手下掙出來,手道:“上次說的送我的禮呢?”
“啊,走的急,忘記了!”李爽一怕腦袋,懊惱的道。
“你...”小楓一聽這話,眼圈頓時有些泛紅。
“哇,掉金豆豆了,快點,快點掉下來,我就給你。”李爽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紅的MP4,在小楓的眼前晃著。
“啊!你個臭表哥,就知道欺負我,給我,快點給我,哥過來幫我!”小楓才一米六多點,墊著腳尖也夠不到李爽高舉的手掌,急得在他上又抓又撓的,大峰卻在一旁傻呵呵的笑個不停。
“別鬧了,整天就知道欺負你妹妹,沒個正經,快點給,爺爺還在裡面等著呢。”母親看到小楓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惱火的拍了李爽一把。
“爺爺。”李爽收起笑容,畢恭畢敬的走進正房,對著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老人道。
“恩,不錯,不錯。”爺爺乾枯的手指在李爽的頭上挲著,因激都變得有些抖,嗓音乾的說道:“都說我李老漢生的兒子沒出息,但我有孫子,而且我的孫子現在還出息了。他們家兒子倒是多,但有什麼用呢,到頭來連個蛋都下不出來,真是老天有眼啊!”李爽他們老家說“下不出蛋”,意思就是生不出兒子。
爺爺所說的“他們家”是指小爺爺一系。聽母親說,當年是大爺爺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們兄弟倆拉扯人,爲了照顧他們,連媳婦都沒有娶,過世後,爺爺和小爺爺就不知道爲什麼事,鬧得跟仇人一樣,雖然每年清明小爺爺都會回來上墳,但每回來一次,兩個老人就吵一架,這都持續了十多年了。
小爺爺有三個兒子,老大是電廠裡的管理人員,老二是個大學教授,老三聽說生意做得不錯,三人基本上都算事業有,但他們都沒有生出兒子來,尤其是老三,在外做生意也不怕罰款,連著生了三個都是丫頭,還是跟不同人生的,每每提起這事,小爺爺的氣就不打一來。
李爽聽到爺爺的話到十分的汗,他能考上公務員完全是小爺爺的功勞,但這話現在卻不能在這個環境中說出口,只好厚著臉皮應承下來。
爲了不讓爺爺繼續下去這個話題,李爽連忙從提包裡拿出給家人買的禮,爺爺是個羊坎肩,父親是個夾克,母親是件羊衫,大峰是個休閒西服,小楓也多了一條淡藍的連,高興的抱著李爽又蹦又跳。
李爽從新疆支教回來,不知道考公務員要花多錢,所以他只是簡單買了一點新疆的特產,這次事已定,也就不怕多花一點。
“這孩子,盡買東西。”母親換上兒子給買的服,臉都笑花了,口中還是要訓斥訓斥。
“怎麼沒見姑姑,姑父?”李爽拿著剩下的兩個禮問道。
“他們去飯店訂飯去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來。”爺爺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有些不爽的說。
不知老家從多會興起的,一旦家裡有什麼大事,就會從村裡唯一的飯店訂餐,當然一般都是在端到家裡吃。
換了新子的小楓正想出去幫忙看看,纔出房門,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長命叔在家嗎?”長命李爽父親的名字。
“哦,是福貴村長啊。”父親看到他眉頭不皺了皺。
福貴不到三十,原來是村裡的一個小混混,小的時候還跟李爽一幫人幹過很多次架,輸多贏,後來李爽去了縣城讀高中,他就算是村中一霸了,再後來也不知道他通過什麼手段就當上了村長。雖然以前和李爽的矛盾不,但自從當上村長,對他們家結的很,估計完全是看在小爺爺的份上。半年前小爺爺退休後,他就沒有再上門了,在村裡的一些事上還經常對父親指手畫腳的,李爽正想著通過什麼手段收拾他一下,沒想到他自己倒送上門來了,應該是知道李爽考上公務員,完全一個趨炎附勢的傢伙。
“呵呵,聽說虎子回來了,還考上了市裡的公務員,我這是給老叔您道喜來了。”福貴知道衆人不喜他,和李爽還有爺爺打了聲招呼,丟在兩瓶酒,就離開了。
李爽的老家李家村有個老風俗,除了婚喪嫁娶外,一般老人過壽,孩子滿月,都不隨禮的,來吃席的人都會自己帶兩個菜或兩瓶酒,關係近的就算來不了,也會送些饅頭花捲過來,主要還是那個年月窮,現在很聽說有這麼幹的了。
“哥,就這麼放他走了?我們不在的時候,叔叔嬸嬸,我爸我媽,沒他的欺負!”大峰一雙眼睛翳的盯著福貴的後背,他早就想收拾他了,但一直找不到什麼機會,人家好歹是個村長,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暴打一頓吧,而且他現在手底下還是有一幫子人馬,不是想就能得了的。
“不急,看看他近期的表現吧!再敢找家裡的茬,我讓他村長都當不了。”雖然只是個還沒有上任的沒品階的公務員,但進了村子後,李爽口氣卻不知不覺大了起來,這和衆村民的恭維有很大關係,他們本就分不清楚,市委的辦公人員和農業局的辦公人員的巨大差別,以爲當了公務員就可以手眼通天了。
“哥,我聽你的!”大峰雖然分的清楚,但他不是看中李爽的職位,而是對他的人有信心。
“你們倆又在嘀咕什麼壞事?快來幫忙,菜來了。”小楓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喊道。
“姑姑,姑父,讓我來。”李爽和大峰趕將他們手裡的木盒子接了過來。
“臭蛋,花子,好好跟著你虎子哥學,瞧瞧人家,大學畢業,現在又是國家公務員,多能幹呀。”姑父憨厚的朝李爽笑笑,姑姑卻一把推過李爽的手,將木盒全部丟給大峰,挽著他的胳膊朝兩人嘮叨著。
臭蛋是大峰的小名,花子是小楓的小名,大峰和小楓一聽臉就綠了,尤其是小楓不滿的道:“媽,說了多次了,不要人家小名,花子,花子,你再下去,你兒就只有當花子的命了。”
“哈哈,原來小楓的小名還有這麼個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漂亮的花子,我看幾天就能討夠錢蓋洋樓了,以後直接招個上門婿,不怕被婆婆欺負了。”李爽取笑道。
“鬍子,鬍子,臭鬍子,你別取笑我,一會有你哭的時候。你不是很想隔壁村的王婆子嘛,一會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怎麼找我給你說啊!”李爽笑著回道。
“是給你說,聽說還是你暗過的初中同學呢!這下你算是金榜題名,房花燭了!人生四大喜,一下子讓你佔到兩個,夠你笑的了。”
“啊!不會吧?真是那個?”大峰驚異的看著妹妹說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小楓一副篤定的樣子。
“啊!媽,媽!”李爽一聽就急了,連忙朝著母親道。
“菜好像不夠熱,我,我再去看看。”母親一聽小楓提前暴了的意圖,有些慌張的朝後走去。
“媽,你別走,是不是真的!”
“好像吧,王婆子跟我提過一次,我說還是要看你的意思,這不昨天你打電話回來,不知怎麼的就讓給知道了,哎說不準的事,我們先吃飯,先吃飯。”母親絮絮叨叨的溜了。
留下李爽一個人在哪裡苦思,他初中到底暗過那個生,怎麼好像大家都知道,就他一個人就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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