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下了晚自習。

九十年代初，東方鎮的東興中學也有保安的，一般隻有一人，不過，沒那麽正規，敢在鄉鎮中學裏做保安的，多半也是社會裏的混混，一般都是混混中的小頭目。因為鄉鎮中學裏打架事件有如家常便飯，特別是在什麽節日表演晚會期間，最容易發生打群架事件。縱使是混混中的小頭目做保安，也經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平時靠別人給些麵子，不在學校裏鬧事。

學校的保安很在學校，白天在校園裏逛幾圈，晚上就消失了。

王小兵與謝家化進校時沒到保安阻攔，回到宿舍，洗完澡，都快十二點了。兩人還的，一晚上都在小聲說笑，直到淩晨三四點才睡。

星期一早上升國旗，在場上，王小兵與謝家化到了班主任。

“你倆昨晚沒上晚自習，什麽原因？”蘇惠芳穿一套辦公室ol裝，出修長的，頗為靚麗。

“車胎破了。來晚了。”這個借口是謝家化從初一用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

“你呢？”蘇惠芳臉帶笑意瞧著王小兵。

“他車胎破了，我等他。”王小兵口而出。

“以後要上晚自習，今次就算了。”不上晚自習，那是要寫檢討的。王小兵與謝家化寫過許多，對寫檢討自有一份心得。

要是檢討寫得多了，還要把家長來。

升完國旗之後，回到教室，上午一二節是周例會，三四節是語文。下午一二節是曆史，三四節是地理。

周例會由蘇惠芳住持，講些遵守紀律，認真學習的事，然後就是男各自按高排隊，重新編座位。

男生都希坐一個好位置，所謂的好位置，那便是前後都是生。那樣，在晚自習的時候就能說說話，解解悶，男搭配，學習不累。何況“近水樓臺先得月”，真的要發展男關係，那多半也是前後位的占先機。

學校明文規定是不能談的，如果被發現，證據又確鑿的話，那是要被記過的。

不過，砍頭不要，價更高。縱使要冒著被記過的危險，還是有不學生談，高中的就不說了，連初一的都有。

可見，這東西，確實會令人仰天長歎：問為何，直教人生死以相許。

高一（4）班裏，班主任蘇惠芳雖人，卻宛如水中月，幾乎沒有發展機會。男狼們因此把眼放在董莉莉上。同學之間明裏稱兄道弟，暗裏使勁瓣手腕，看誰能力強，可以把人弄到手。

其他生被分到哪裏，男生不關心，他們都想坐在董莉莉後麵，那以後就能經常聊天，這是一大優勢。眾男生的貪婪目早已盯著董莉莉，雖是裝作若無其事，心裏都希能坐在後麵的座位。

眼看董莉莉已分到第一組第四位，而這時男生隊列裏排在前三位的是劉幫治、謝家化與王小兵。如果按順序，便是劉幫治與謝家化做同桌，極有可能坐在董莉莉後麵。劉幫治一臉高興，但見到後謝家化惡煞一般的臉時，頓時心涼了半截。

謝家化的威武足以令劉幫治害怕。

“後麵。”謝家化拍了拍劉幫治的肩膀，做了個要他後退的手勢。

劉幫治雖極不願，但不敢違拗謝家化的意思，隻得向後退了一位，站在謝家化的後。

“嗨，後麵。”王小兵也拍了拍劉幫治的肩膀，一樣要求他再退後一位。

劉幫治也是個脾氣火的人，本來已憋著一肚子火氣，但想到王小兵可以指揮謝家化，這個更可怕，看著王小兵那不容分辯的眼神，又隻好退到他後。

其他同學笑。

這樣，男生隊列裏排前三位的順序是謝家化、王小兵與劉幫治。排在劉幫治後的男生笑出聲，被劉幫治聽到了，登時挨了一腳，痛得齜牙咧，又不敢手，隻能怒目而視。

不出意料，謝家化與王小兵坐在了董莉莉的後。其他男生雖嫉妒，卻是不敢捋虎須惹王小兵與謝家化。

與董莉莉做同桌的是那個重噸位的妹魯月菁，話很多，總是轉過頭來想跟王小兵與謝家化聊幾句。每每這個時候，王小兵就會很認真地看書，也就是這種時刻，他才會真正看裏的容，用來定神的。而在看書之前，他會用一句話來引魯月菁與謝家化聊天。比如“謝家化那天跟我說他覺得你有些魅力”，又或者是“你知不知道謝家化在睡覺時夢中說誰的名字？我聽到他說你的名字，不信，你問他”，每當這個時候，魯月菁便會纏著謝家化，要他說清楚。

謝家化總是揮著大手魯地說道：“沒有的事，不要信他。”

不過，他越是這麽說，魯月菁就越纏著他，有時弄得他要向魯月菁求饒，說道：“我也要學習啊。你不要擾我了。”魯月菁則會說道：“你個小樣也會學習，那太都從西邊出來了。”每當到了這個時候，謝家化就會去上廁所。王小兵則會假裝看書累了，伏在桌子上休息。

而董莉莉聽了則是笑而不語，偶爾轉頭瞥一眼王小兵，當兩人的目接在一起的瞬間，彼此猶如電，心底裏都會微微，隻是那麽驚鴻一瞥旋即便各自收回視線，回味其中的樂趣。

蒙朧之中，兩人似乎心有靈犀一點通，隻是還差導火線來引燃這堆幹柴。

不過，班長杜雲佳與董莉莉的關係也良好，他是借著班長的份，經常來與董莉莉談些班務，彼此也說話投機，大有橫刀奪之勢。他比王小兵有優勢，一則是學習績很好，二則家底不錯。隻有一點，他比王小兵要差，那就是材。王小兵站直就跟標槍一樣拔，板朗，不不瘦，給人一種山豹也似的覺，臉麵廓分明，健康的加上幾分的眼神，特別有男人味，他的笑容是那麽的親切與，看了讓人心愉快。

杜雲佳也看出王小兵對董莉莉有意思，早已做好準備跟他一較高下，暗想憑借自己班長的份，在高一（4）班裏還是很拉風的，勝出的機率頗大。

上午晃眼便過去。

下午一二節是班主任蘇惠芳的曆史課。課上，蘇惠芳講得流利通暢，滔滔不絕，磁的聲線頗能吸引人，又輔以手舞足蹈，更加生形象。男生們都目灼灼地盯著，一眨不眨，也不知是聽課迷還是在欣賞老師的傲人材。

王小兵不清楚別人想什麽，他自己眼睛看著貌的班主任那雙雪白修長的，思想好像了韁繩的野馬，在自由的天空裏飛翔，腦海裏浮現出《龍虎榜》裏郎的姿，用來跟蘇惠芳比擬，看誰的更勝一籌。想著想著，渾發熱。

聽著聽著，他覺有些困倦，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便悄悄豎起了曆史書，伏在桌子上，借曆史書的遮掩來睡覺。這是他一慣的伎倆。

當然，這種拙劣的把戲瞞不過蘇惠芳，妙目一轉，做了個手勢，要謝家化把他喚醒。謝家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王小兵的腦勺，並小聲說“老師看到了”，不過，王小兵嗯了一聲，並不理睬，還在繼續伏桌大睡。

一會，蘇惠芳從講壇走下來，站在王小兵麵前，出玉手輕輕敲了敲他的後腦勺。就在剎那間，王小兵已手攥著的手指，抬起頭，看著謝家化，道：“你不要吵著我。”

“不是我啊。”謝家化一臉無辜。

全班哄堂大笑。

當看到自己攥著的不是謝家化的手指，而是蘇惠芳的，王小兵頓時尷尬地咧笑了笑，鬆了手，辯解道：“我剛才在思考一個問題。”

“你去跟周公談夢嗎？”蘇惠芳雖佯裝微慍，但角掛著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住的心世界。

“周公？沒有，沒有。我在想李世民是怎麽把帝位弄到手的。”王小兵腦筋一轉，連忙道。

“你不會想幫他把帝位奪到手吧？”全班又笑了。

“嗬嗬……”王小兵笑而不語。

“上課不要睡覺。”說完，蘇惠芳轉走上講壇，繼續講課。

這麽一折騰，王小兵倒神了許多，又認真地盯著蘇惠芳那曼妙的姿，想非非。在外人看來，他目灼灼，全神貫注，隻是兩耳不聞課室聲，一心隻看人，心思都放在歪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