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凝今天出宿舍出的急， 連鏡子都沒顧得上照， 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什麼形象。

往好里想，可能依舊是個素著張臉依然天生麗質的孩子：至于往壞里想的話——現在可能跟街頭蹲在地上掏錢的沒什麼差別。

陸以凝下意識站好，低著頭撥了下耳邊的頭發， “傅老師好。”

傅蘊對這個孩子有印象。

一來是因為和上次的檢討時間相隔沒那麼遠， 二來是因為這小姑娘是因為自家兒子才逃了課的。

當然，第二點是主要原因。

傅蘊倒不至于因為這事有負罪，不過相比于因為其他原因逃課的， 多還是會寬容一些。

跟前孩子站的很規矩， 和干了什麼錯事一樣， 看起來張地不行。

大概是高中形的這種習慣還沒有改過來，傅蘊也沒多想，只點了下頭，“早上有課嗎？”

陸以凝這才抬了下頭，彎著角答：“對。”

為了扭轉一下在傅蘊心里的形象， 陸以凝已經盡可能把角彎得自然討喜了， 但是落在后者眼里，顯然不是那麼回事了。

傅蘊覺得這孩子估計是被自己兒子拒絕了，所以看到的時候才會做出這種強歡笑的表。

而且看的樣子，可能還被拒絕地很絕。

“趕快去上課吧， ”傅蘊在心里嘆了口氣，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想開點兒。”

“……”

陸以凝本來還能想開， 但是一聽傅蘊說了這句話之后， 反倒想不開了。

但是也沒時間想太多，上課的教室在五樓，爬上去就得花點時間。

陸以凝沒再接話，只簡單禮貌地沖傅蘊點了下頭之后，就抱著書跑進了教學樓。

上課鈴聲打響的時候，才爬到二樓。

樓道里安安靜靜，聽到耳邊有同學齊聲喊“good morning，teacher”的聲音，陸以凝一秒都沒敢停，幾乎是一口氣爬到五樓，從教室后門溜了進去。

前面講臺上，老師正在點名。

陸以凝這才松了一口氣，抬手了下鼻尖上滲出來的汗，拿出手機給唐慕白發了條消息：【小白，我剛才差點撞到傅老師。】

唐慕白：【然后呢？】

陸以凝：【讓我想開點兒。】

陸以凝：【我有哪里看起來像是想不開的嗎？】

還沒搞懂這句話的意思，決定讓作為親兒子的唐慕白幫自己分析一下：【你說傅老師的意思，是不是想說我想不開才會喜歡你啊？】

……

唐慕白發現，陸以凝最近不大老實，像是翅膀了一樣，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們今天一大早就是解剖課，這會兒幾十號人都在實驗室里等著去領手用，他站在靠墻的位置，把陸以凝的這句話反反復復看了兩遍，最后放棄了一樣，回了幾個字——

【嗯，你開心就好。】

——

大一的第二學期，就這樣以陸以凝遲到了兩分鐘的第一節課為開始，平淡又驚險地拉開了帷幕。

陸以凝畢竟還算半個新生，下學期的課程跟上學期其實差不太多，依舊是專業選修課換著上，課程不多，遠比唐慕白要輕松得多。

所以只要沒課，陸以凝還是會像以前一樣，跟著唐慕白去上聽不懂的醫學課。

畢竟是醫學院的專業課，就算帥氣學長的再大，到了大三下學期，來蹭課圍觀的人也沒剩下幾個了。

陸以凝懷疑自己都在他們院這一屆的學長學姐們面前混了個眼，在跟著唐慕白上了一周課之后，正在教室后排安靜地翻高數書的時候，前排的男生突然轉頭看了過來：“同學，你怎麼每次都來我們班蹭課啊？”

男生說著看了眼正在翻得高數書：“大一學妹啊？”

剛說完，他又突然想起什麼，了然地“哦”了一聲，“學妹，你高數掛了啊？”

陸以凝：“……”

能不能別這麼直白。

不要面子的嗎？

陸以凝抬手遮了下眼睛，撇開視線，沒好意思說話。

孩子長得很漂亮，跟他們班平時大多數披頭散發不修邊幅的同學都不一樣，每天來蹭課都是干干凈凈的，坐在后面那排，上還有淡淡的橘子香味一點點票過來。

男生已經注意有段時間了，觀察了幾天都沒見旁邊坐過別的男孩子，這才鼓起勇氣跟說了句話，他典型地一直腸通大腦，也沒覺得自己哪里說錯了話，滋滋地自告勇道：“學妹，要不我教你吧？”

他顯然很有自信，拍了拍口道：“我當年高數考了91分呢！”

91分，是42分的兩倍還多。

陸以凝覺得更沒有面子了，坐立難安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

男生很自來，剛要起過來坐到旁邊，后就有腳步聲傳來。

下一秒，那人停在他側，抬手扣了下陸以凝前面的那張桌子，“坐里面去。”

陸以凝乖乖往里面挪了挪。

男生約覺得不大對勁兒，一抬眼，正好和垂眸睨著他的唐慕白視線撞了個正著，他角了，手指了指陸以凝：“你們……認識？”

唐慕白坐下，他個子高，即使都是坐著的姿勢，也比前面的男生高了幾分，他角一歪：“我朋友。”

“……”

男生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沒話找話地試圖讓他忘記剛才那一茬：“你朋友數學不好，你數學又那麼好，正好互補啊……嘿嘿。”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男生也不想自討苦吃，很快就收拾好東西溜出了教室。

因為是晚上，所以才一下課，教室里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那個男生一走，整個教室更加空安靜，唐慕白翻了一頁還放在自己面前的高數書，皺眉：“你寫的這是什麼？”

陸以凝湊過去看了一眼，“……忘了。”

數學是真的不行，本來之前學特長有一個原因也是想擺難纏的數學，結果誰想，B大的藝學院跟別的學校不大一樣，大學不僅都設了高數，還是必修課程。

陸以凝從小就覺得數學這種東西是反人類的存在，越煩越不想學，越不想學績就越差，十幾年過去，已經連一元二次方程都不會解了。

唐慕白都被的解題思路折服了，明明一個公式都能解決的問題，寫了長長的一串不說，更重要的是，結果還錯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轉頭沖笑了下：“你很喜歡高數嗎？”

陸以凝連忙搖頭：“不想。”

唐慕白：“但是我看你想重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