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你是不是瘋了!”
回到家中的沈恕接到了這樣的一條語音,是林志鈞給他發的微信。
沈恕沒有回他消息,轉而抬手接過陳嫂給他溫好的湯。
待飲下后,才吃下司機買的解酒藥。
臉上的溫度在車上已經有點消退,他進浴室,鏡子里的人,從到脖子仍泛著微紅。
他是個喝酒容易上臉的人,怪不得郁松年剛才懷疑他喝醉了。
沈恕還住在本家,老爺子近幾年不好,為了養生,回了山清水秀的老宅。
而他的爸爸沈南平則很回家。
沈南平在事上極其不負責,當年把沈元帶回家,就說要娶沈元的母親。
結果在老爺子停掉他的花銷后,就立刻反悔。
前幾年又鬧著要娶一個大學生,老爺子看著他心煩,就不再管他。
沈南平還真娶了那個大學生,再婚后便搬了出去。
至于沈元,因為要與他打擂臺,同老爺子要了外地的分公司,前去大展拳腳。
老爺子雖然更加偏向沈恕,可沈元畢竟也是沈家脈,他想要干正事,老爺子不可能阻止。
而對于沈恕來說,家里有看著他長大的陳嫂,以及管家老李就夠了。
這兩位自小照顧他的生活,待他無微不至,伴他這麼些年,比起有緣的親人,他同陳嫂和老李更親。
沈恕洗完澡后,換上睡袍,來到書房理公事。
打開電腦沒多久,就忍不住給助理發了個消息,讓他查一下本市新開的樓盤,看看有什麼好的住宅可以購。
要寬敞,要風景好。
想了想,沈恕補充道,小區里最好有籃球場和健房。
郁松年要是和他結了婚,他們肯定不能住在本家,當然是要搬新房。
高中時郁松年就很喜歡運,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對方應該還有在保持運,今天看著比高中那會更結實了。
薄薄的t恤被撐起,口的廓引人遐想。
沈恕有些不大開心地皺眉,覺得郁松年不該穿這樣。
可是男的服飾不如的種類繁多,郁松年分明穿得再普通不過。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沈恕閉了閉眼,及時打住。
手機里被他放置的林志鈞,沒有消停。
見他不回消息,便打來了電話。
沈恕接通后,點開公放。
林志鈞那邊的環境音很嘈雜,伴隨著他驚詫的追問,吵得讓沈恕覺得頭疼。
“你知不知道,你在宴會上和郁松年求婚的事被傳開了!”林志鈞激道。
沈恕略一挑眉:“怎麼回事?”
林志鈞:“什麼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讓你別昏頭,結果你轉頭就去跟人求婚了!他現在是什麼名聲,你何必非要這種時候蹚渾水。”
“他不是渾水。”沈恕反駁道,“還有,這件事是怎麼傳開的,是有人聽見了嗎?”
林志鈞頭疼道:“不只聽了,還發到了群里。好些人都跑來問我,你是不是為了搭上許炳章,所以打算出賣相,犧牲婚姻。”
怎麼一個兩個都覺得,他和郁松年結婚就是一種犧牲。
“沒有。”沈恕說。
林志鈞明顯松了口氣,語調也高昂起來:“我就說不可能,肯定是他們瞎傳,你怎麼可能跑去跟郁松年求婚。”
沈恕:“求婚這件事是真的。”
電話那頭陷了沉默,沈恕解釋道:“我說的沒有,是指我沒有出賣相。”
“而且我和郁松年,怎麼看都是他比較適合出賣相吧。”沈恕務實道。
電話被掛斷了,林志鈞用行表達了他懶得繼續和沈恕通。
不多時,林志鈞就發來四字真言給沈恕:你沒救了。
沈恕沒理他,放下手機,繼續理公事。
手機再次震,他以為是林志鈞在繼續發飆,但微信跳出來的卻是一個新的對話框。
備注著郁松年三個字的微信,給他發來了信息。
上一次聊天,已經是六年前。
他們的聊天記錄只有短短的幾句添加微信時,所附帶的自我介紹,以及郁松年發來的謝,而沈恕只回了一句不客氣。
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再無后續。
直到今天,沈恕看到郁松年發來的:到家了嗎。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沈恕有種奇怪的覺。就像心上有些,又無著力,沒辦法解決這份。
沈恕回了個嗯。
郁松年發了個兔子微笑,他的表包明顯要比沈恕多得多,也更為年輕化。
林志鈞經常吐槽沈恕像個老頭子,年輕人喜歡的東西,他都不喜歡,一點都不流。
猶豫了一下,沈恕打開了表包那一欄,一口氣下載了許多,這才切回對話,同郁松年說:“我的提議一直有效,你考慮好了盡快回復我。”
這話發出去后,沈恕便覺得自己的話語看起來好似有點急切。
這可是大忌,生意往來時一旦著了急,就會讓對家看見你的底牌。
沈恕懊惱地追加了一句:“即使拒絕也沒關系,不必為難。”
郁松年回道:“在我考慮好之前,我們能先嘗試約會嗎?”
沈恕盯著約會兩個字,猜想郁松年也許打錯字了。
直到郁松年給他發來了一個舞臺劇的鏈接,問他有沒有興趣在周末時陪他一同前去觀看,沈恕才反應過來,郁松年是真的要和他約會。
在紛雜的念頭席卷沈恕之前,他本能地回了個好字。
郁松年跟他約定好時間,又和他確認:“是你來接我,還是我去接你。”
在郁松年給出的選項中,好像沒有各自開車前往,在劇院門外會合的打算。
稀里糊涂地,沈恕順著郁松年的節奏,說自己去接他。
郁松年便給他一個地址,不在郁家,而是一所大學附近的商業公寓。
沈恕知道得這樣清楚,正是因為那所大學便是他就讀的大學。
但沈恕沒有多問,問郁松年為什麼不住家,而是住在這里。
因為這和往他傷口上撒鹽沒什麼區別。
不用想也知道,郁松年跟許炳章鬧那樣,不可能還住在那,可那本應該是郁松年的家啊。
雖然結婚這件事有可能要忙很久,但比起幫郁松年理家里那堆爛事來說,還算輕松的了。
不過沈恕倒沒有因此而退,他還是很想和郁松年結婚的。
就像撿回一條臟兮兮的小狗,他會把他清理干凈,變回曾經漂漂亮亮的樣子。
因為這是他曾經很想要,卻沒能得到的郁松年。
沈恕合上電腦,攏著睡袍從書房出來,走向三樓。
在樓梯上,他又一次想起了郁松年。
在郁松年和沈元第一次踏這個家的時候,沈恕就已經聽說過郁松年了。
很難不注意到他,只因對方在學校里過于活躍。
從籃球場,到常年占據年級第一的排名,再到在校慶晚會上,出演話劇的郁松年。
青春期無窮無盡的力,被郁松年用得很好。
而這無不在的郁松年,人們里討論的郁松年,令沈恕早在見到這人之前,就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
他沒想到郁松年會與沈元好,看來郁松年樣樣都行,只有看人眼很差。
那天他剛從補習班回來,步高三后,學習繁重不。
沈恕提著書包,踩著拖鞋從前廳走過。然后他就聽見了一陣笑聲,源于沈元。
沈元在這個家很笑,沈恕也不怎麼關心這個弟弟。
他向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到了沈元,還有另一個男生。
高中的郁松年將頭發染了深栗,而他的好績足以讓老師們對他這種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沈家采極好,跳躍在郁松年的發梢與角,將他的鼻尖和睫照得暖融融的。
與郁松年的放松不同,沈元在看到沈恕的那刻,便直腰板,如臨大敵。
沈恕把目從郁松年的睫上離,沒有出聲招呼,打算上樓回自己房間。
然后他聽見郁松年開口問:“沈元,這是你哥哥?”
郁松年已經過了變聲期,他的聲音就像沈家放在三樓,僅作裝飾用的鋼琴,低沉悅耳。
沈元悶悶地應了聲,與郁松年相比,沈元的聲音仍然孩子氣。
郁松年站起,來到沈恕面前:“哥哥好。”
沈恕站在原地,沒有理會。
他想,郁松年這般主,看來是憑著優越外表,至今沒吃過被人無視的苦頭吧,他不介意讓郁松年吃一下。
郁松年沒有計較沈恕的漠視,而是笑著問他:“你長得真好看,能當我的模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