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過兩刻鐘的功夫,蘇家人得知蘇婉在顧府落了水,正逢今日休沐,趕來顧府的竟是文督侯蘇澄。
這人周沅是萬萬應對不了,不把顧微涼喚出來是不行了,可就在眾人灼灼的目下,周姑娘眉頭輕皺,看做什麼,又不是將顧微涼藏起來了。
周沅湊到秋嬋耳邊小聲吩咐:“你快去找鄭凜。”
秋嬋點了下頭,匆忙退下。
蘇婉已經清醒,只是被冷水一泡,渾都發虛,只好在暖春閣稍作歇息。
蘇澄在前廳候著,他堂堂一個侯爺,總不好讓人久等,周沅垂眸想想,還是過去先會一會的好。
待周沅離開后,蘇婉拽著被褥掀開,氣息不穩道:“怎麼是!誰讓你將帶來了?”
顧儷被蘇婉這般難看的臉嚇著了,吞吞吐吐道:“我沒見著二哥哥,恰好又……你別著急,侯爺都來了,二哥哥定會去會客的。”
蘇婉握拳頭,重重砸在被褥上,垂頭閉了閉眸。
顧儷哪里知道如今的焦慮,這兩年一直做著嫁給顧微涼的準備,顧蘇兩家聯姻,于雙方都有利,也能嫁給心上人,簡直是上天賜給的福分。
可如今福分沒了,蘇家也不可能容再耗下去,更不會容在京城公子哥里挑選一個合心意的,的婚事,必須為蘇家添磚加瓦,錦上添花。
又加之這個時候蘇靜懷了龍胎,以免蘇靜失了帝寵,蘇澄再三考慮過后,竟是要將一并送進宮里,穩固蘇家在后宮的地位。
多麼可笑,多麼可笑!
皇上本一心將賜給顧微涼,誰料最后所想所念全然背道而馳!
這一回來顧家,是蘇婉爭取來的最后一次機會。
顧微涼娶周沅也不過是緩兵之計,待滅了周家在朝中的勢力,于顧微涼來說便是一顆無用的棋子。
若是顧微涼能答應屆時休了周沅迎娶蘇婉進門,蘇家便等得起,也等得起。
比起將兩個姑娘都送進宮,把希全放在晴不定的皇帝上,不如其中一個與顧家聯姻。
如此一來,大楚兩個最權重之人,豈不是都與蘇家有著千萬縷的干系。
而兩年前,蘇婉剛及笄不久,正是在一次宮宴中落了水,幸得還未登上首輔之位的顧微涼相救,這才促得一顆芳心盡失。
謙謙君子,溫文儒雅,一言一行皆沁人心脾,他神淡淡喊一句蘇姑娘,都能讓蘇婉了陣腳。
總覺得,顧微涼心下是有的,一直是有的。
若非如此,皇上的意思如此明了,他何不直言拒絕?
那應該是有的啊!
定是為了朝政,才不得不放下。
蘇婉鼻尖一紅,今日這場落水的戲碼,本是要他看見,要他記起,要他憐惜,要他一句話,便能讓蘇家打消送進宮的念頭。
可是遲了,顧微涼沒見,蘇澄卻已經到了。
蘇婉子一,不甘的闔上眸子。啞著聲兒道:“桃翠,扶我起來。”
小徑上,眼瞧著快到前廳,周沅擰著眉頭努力記起有關蘇右相的事兒,只記得爹與大哥哥在書房議事時曾提到過,別的也沒有了。
不等周沅深想,才一腳踏過門檻,蘇澄便重重放下茶盞起,臉算不得好看。
他上下打量了周沅一眼,冷聲道:“顧夫人,不知小在你顧府好好的,怎就落了水?”
嘖。
周沅朝蘇澄粲然一笑,瞧著便不是個好脾氣的。
姑娘亦是一副費解的神:“我也納悶了,我這進門沒三天,蘇姑娘跑來顧府做客,也沒給我遞個拜帖什麼的。”
蘇澄噎了一瞬,神微變:“婉兒與顧姑娘乃摯友,想是顧姑娘相邀。”
周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既然侯爺如此清楚,蘇姑娘如何落的水便該去問問顧儷了。”
蘇澄心下不由冷笑,周家的姑娘果然個個都伶牙俐齒,與那個迂腐守舊的爹倒是相像。
“人既然在顧家落的水,不管是誰的邀約,顧家都該給個代!”蘇澄說罷,惱怒的落了座。
要是不仔細,周沅還真要他這副心疼的模樣給唬住了。
若真心疼,怎麼自方才他便沒問一句蘇婉是否清醒,是否無恙。
他現下惱怒,也不過是因為不把周沅一個小丫頭放在眼里罷了。
顧夫人又如何,顧微涼與周祿撕破了臉,又怎會將他的兒放在心上。
蘇澄越想越覺得蘇婉的法子可行,若是顧微涼允諾將來娶了蘇婉,蘇家便也不急著將嫁出去。
周沅了手頭的帕子,佯裝鎮定的在主座上坐下,從來沒應付過此事,確實有些生疏。
正醞釀了緒要開口,那頭珠簾輕掀開,男人嗓音清冷道:“侯爺好大的火氣,嚇著我家夫人可就不大好了。”
周沅猛然抬頭,心下緩緩松了口氣。
顧微涼褪了狐裘遞給鄭凜,慢條斯理坐下后,沒去理會一旁言又止的蘇澄,反而朝周沅道:“睡醒了?”
周沅遲疑的點點頭,試圖從顧微涼臉上瞧出半分心思,卻全然沒有。
方才蘇婉夢里都在喊他,這看著,不像是沒事的…
蘇澄斂了神,又往門外瞧了瞧,眉頭攸的一。
看來顧微涼沒去見蘇婉。
他寂了一瞬,之以不,便只能由他曉之以理了。
顧蘇兩家若是聯手,勢必在朝中穩住地位,這一點顧微涼心下應當是再清楚不過。
蘇澄張了口,聲兒還沒發出來,就聽顧微涼問道:“聽聞蘇家有意將蘇姑娘送進宮?”
周沅一口熱茶正送進口里,險些將自己噎著,驚訝的盯著蘇澄瞧。
蘇家要將蘇婉送進宮伺候皇上?
蘇澄對上顧微涼的眸子,氣氛攸的一滯。
他到底沒從顧微涼臉上看出半點意思,蘇澄憾的緩了口氣。
他活了半輩子,這點心思看的徹,顧微涼是否對蘇婉有意,他一眼便瞧出來了。
終究是蘇婉會錯了意。
他搖搖頭,罷了。
蘇澄起,朝顧微涼舉手作揖,客氣道:“小頑劣,勞煩二位心了,我這就帶回府中好生、”
“爹!”
蘇婉剛趕到便聽到蘇澄說話,急的險些被絆倒,幸而丫鬟在后頭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穩。
蘇澄見來,神一變,只沉聲道:“丟人現眼,回府去!”
蘇婉朝顧微涼看去,紅著鼻尖搖頭,虛弱的朝顧微涼欠了欠子:“我有話想同顧大人說,可否請大人移步?”
顧微涼面平靜的抬眸看了蘇婉一眼,比之蘇婉現下的傷心絕,他可算得上無至極了。
周沅見蘇婉目落在了上,雖說素來與蘇婉不合,可還頭一次見蘇婉這般狼狽的,不由有些不自在的了發簪,撐著小幾便要起給這二人騰地方。
還沒等站起來,忽然被拉住了手,周沅失了重心,又跌回座椅上去。
顧微涼蹙了下眉頭:“你去哪兒?”
“我…”
周沅指了指門外:“出門走走,悶的慌。”
顧微涼點點頭,順勢牽住一道起:“我陪你。”
周沅看到蘇婉的眼眶又紅了一寸,心想說不用陪也行,可顧微涼渾然不覺。
二人才剛走遠,蘇澄轉頭就給了蘇婉一掌,蘇婉子本就弱,一掌下來被打懵了,直直跌在地上。
蘇澄厲聲斥道:“丟人現眼!本還指你能留住顧微涼,如今也只能進宮穩固你姐姐的地位!”
蘇婉低頭自嘲的笑笑,周沅是真的命好啊,同是嫡出的姑娘,可蘇婉的婚事,卻只能為蘇府壯大權勢的犧牲品。
院子外,顧微涼很快就松了手,忍不住低頭笑了聲:“你倒是大度,想要給我和蘇婉挪地方?”
周沅輕哼道:“我是看被你傷心,可憐,再說了我既已是顧府的夫人,蘇婉的份尊貴,也不會嫁給你做妾,我同計較什麼?”
“看的通,難得。”
周沅抿了抿,抬眸瞥了他好幾眼,又搖著腦袋偏過頭去。
顧微涼停住腳步:“想問什麼就問。”
“蘇婉今年已有十七,以蘇家的份,該早早許了人家才對,這麼久都沒能說一門親事,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小姑娘噼里啪啦說了一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實在好奇的。
顧微涼眉頭輕挑,沉思片刻,一邊抬腳走一邊緩緩點了點頭:“或是如此。”
蘇家有意聯姻,若是沒有周家這檔子事,說不準再過些時日得了空,他便真的應了。
正如從前向周江江提親一般,左右都沒有中意的人,娶誰又有何妨。
周沅一滯,聽聽,這人非但沒有一點愧疚,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撇了撇,不僅忘恩負義,還薄寡義!
怪不得蘇婉方才一副想吃了的模樣。
周沅皺起眉頭,仰頭看他:“你為了對付我爹,竟然連心上人都不要了?”
顧微涼眉間一,他何時說蘇婉是他心上人了?
男人低下頭正解釋一二,就見小姑娘自顧自的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說:“怪不得新婚之夜你坐了一宿,想來你還是有點、”
周沅話沒說完,忽然悶哼一聲,腳底一個打歪了子,下意識便抓住邊的白袍,顧微涼亦是猝不及防,只來得及護住的腦袋。
周沅這麼在雪里猛地一摔,直將整個人摔懵了,手臂磕在石子上,疼的眉頭擰起。
不等哭出聲,就聽顧微涼輕飄飄道:“新婚之夜沒你,不是因為你說喝醉了,不能房?”
周沅嗓子里一聲哭腔攸的吞了下去,對上顧微涼含著些許笑意的眸子,深吸一口氣,忽的嗆了一口冷風——
嗝。
這是一個醫術高超的腹黑女與一個邪惡高冷的傲嬌男合夥禍害天下並在撲倒與反撲倒之間奮鬥的終身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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