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夏天到來，班上有些胖胖的孩子開始發育了，穿著的，脯開始鼓起來。

班上的男孩子也多多有些變化，其中最歡迎之一的是馳一銘，他來五年級（1）班還不到一年，就已經得到了班上大多數男孩子的認可。

下課常常能看到他和別的男生踢足球，影又有活力。

馳一銘的同桌陳淑珺竇初開，紅著臉給姜穗說：“今天老師留的思考題，馳一銘花了兩分鐘就寫出來了，然后他很大方給我看了。”

姜穗盯著小姑娘看了好幾秒：“你喜歡他？”

陳淑珺跟被燙到了一樣：“哪……哪有！”

姜穗也不拆穿：“哦。”慢吞吞補充，“不喜歡最好。”

陳淑珺惱地瞪了一眼，轉而寫作業去了，然而眼珠子老是在馳一銘上轉，讓的話毫無可信度。

熱氣蒸騰的夏天，馳一鳴打完球回來，男孩子不拘小節，拉起擺臉，出一截腹部。

他皮白，皮相也好，從他致的長相就可以猜出他的父母長相也一定非常出。再過幾年他長大，那張不錯的臉混娛樂圈都有口飯吃。

也怪不得引得陳淑珺的小心怦怦跳。

馳一銘寫了會兒題，回頭看著姜穗：“姜穗，借我一塊橡皮。”

姜穗不不愿，磨蹭了很久，從自己的哆啦A夢文盒里遞了一塊橡皮過去。馳一銘默默看著，接了過來，他轉過頭去，才差點笑出聲。

他打開自己書包，把這塊橡皮也扔進去。

里面儼然擺了好幾塊橡皮，全是姜穗的。

馳一銘心想，什麼時候愿意和我說話，我就什麼時候還給。

然而小姑娘姜穗立場堅定，都快一年了，從不主找他攀談。馳一銘這種小小的惡劣偏偏還不能和其他人說，總不能到說：馳一銘他借了我的橡皮從來不還。姜穗也沒有說人壞話的習慣。

馳一銘看久了，也沒覺得小后桌青青紫紫的小臉多丑了，看在那雙水靈的桃花眼兒份上，慢吞吞的格還是乖的。

星期五放學的時候到第二大組大掃除。

這一年學校流行一種夜石，綠瑩潤的石頭，在夜晚會發。商家看準了市場，把它做心型，于是被小學和初中的男孩子孩子拿來表白。

姜穗小心翼翼下樓丟垃圾的時候，恰好撞見了最不想撞見的一幕。

被分配打掃廁所的是陳淑珺和馳一銘。

孩子腳下落了一顆心型夜石，捂著在哭。

馳一銘說：“煩不煩啊你，我明天就去申請換座位。”

陳淑珺哽咽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小年俊秀的眉眼出譏諷的意味：“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不看看你這張大餅臉雙下，還有黏糊糊惡心死了的眼神，要哭就在廁所哭夠再出去，不然丟人的可不是我。”

他刻毒不留的言語讓陳淑珺渾發抖。

連慢吞吞下樓的姜穗都一冷汗。

馳一銘這樣的人，不管是喜歡一個人，還是討厭一個人，都是和你玩兒命。姜穗第一次這麼慶幸自己還不到十一歲。

放學的時候，姜穗折了一只的千紙鶴，翅膀一拉就能。

陳淑珺眼眶通紅，眼神放空。

姜穗也不提自己不小心聽到的事，溫地的頭，把小千紙鶴放在的掌心。陳淑珺吸吸鼻子：“謝謝你啊，姜穗。這個怎麼折的？”

姜穗細細給講。

年的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會刻骨銘心，卻也單純至極。

秋天到來時，姜穗十一歲了，升了六年級。

六年級重新評選班干部，班上一共51個人，馳一銘以48的高票為了班長。馳一銘在講臺上念名字統計，他眼睛微微瞇了瞇，班上沒有給他投票的三個人，其中兩個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誰——陳淑珺和朱峰。

還有一個，他看著手中端正可的圓潤字，上面寫了“班長方瑩瑩”。

馳一銘瞥了眼姜穗，小笨蛋低著頭，在寫數學作業。

作業總是寫很慢，雖然也對的多，然而這對于考試來說并無裨益。

馳一銘冷冷哼了一聲。

丑丫頭，不待見自己，自己還不待見呢。

班長頭銜最后還是落在了馳一銘上。

初冬的時候，男孩子們在場上踢球，后來馳一銘第一個回來，他悶聲坐在座位上，眸中緒戾。

朱峰走進來，聲音毫不避諱：“馳一銘的鞋可不是我踩爛的啊，哈哈哈我沒那麼大力，他鞋底整塊掉了，子還破了兩個，一看早就該壞了。”

有人扯了扯他：“朱峰，你別這麼說班長。”

朱峰之前被馳一銘他哥揍的仇還沒過，在他眼里馳一銘就是個暗地里搞小作的卑鄙小人。聞言他說：“我又沒說假話，不信你們看他鞋和子啊。”

班上所有同學都悄悄看過去。

馳一銘腳趾蜷，沒有吭聲。

他唯一的這雙球鞋，還是舅媽不知道從哪里給他帶回來的舊鞋子，穿在他腳上大了，他也沒想到今天鞋底會整塊落，出了里面破了兩個的子。

他的同桌是和他玩得不錯的一個男生，聞言安道：“馳一銘，你別管朱峰，請假回去換雙鞋吧。”

馳一銘笑著搖搖頭：“沒事，放學再回去換。我不怪朱峰。”

姜穗長長的睫眨了眨。

如今換了座位，離馳一銘遠的，還真是第一次見這麼大方的馳一銘，一時間也驚疑不定。

直到放學，所有同學都離開了以后，姜穗心中惴惴不安，知道關于馳一銘的事不要管最好，可是最后，還是沒走多遠就折返了回來。

初冬已經很冷了，R市的冬天總喜歡刮風。

姜穗忍著哆嗦在教室里看了一圈，然后聽到了廁所微弱的拍門聲。

“救命……”

姜穗也顧不得那是男廁所，拿掉鎖門的子，進去一把拉開了門。

門后面，朱峰全被淋，他跌坐在地上發著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姜穗倒一口涼氣。

朱峰的事鬧得很大，據他說，是馳一銘把他關在里面的。

可是這件事找不到證據，朱峰上完廁所才發現門拉不開，結果一桶冷水從上面潑下來。

馳一銘被過去的時候分外冷靜，他迷地說：“我昨天一放學就走了。”

他平時在班上給同學講題樂于助人，人又開朗，足球也踢得好，去年期末考是班上唯一一個滿分。老師只懷疑了一下，就讓他回教室上課了，挨著盤問打掃衛生的同學。

然而老師相信馳一銘，朱峰的爸爸媽媽不相信。

他們來到學校，勢必要給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我兒子被人淋了水關在廁所，現在還發著高燒在醫院！你們竟然說找不到人！他說他就和班上那個姓馳的小子過節最大，不是他能是誰！學校這麼對娃的嗎？今天不給個說法，誰也別想上課。”

班上有個生左右看看，然后站起來小聲說：“老師，我看見馳一銘走在路上好像又回來了。”

馳一銘眼里驟然冷了下去。

姜穗心想，馳一銘這小混蛋，終于翻車了。

馳厭被來學校的時候，整個六年級（1）班都停課了。

小年們噤若寒蟬。

馳厭冷淡的眸掃了一眼，他弟弟和老師站在臺上，教室里面無數雙眼睛好奇地往外看。

馳厭穿著去年的外套，上沾了修車的機油。他來得匆忙，外套口袋里甚至還有一個扳手。

教室里有人小聲說：“那是馳一銘的哥哥嗎？他好高。”

“和馳一銘長得一點都不像，有點兇。”

過了這個冬天馳厭就快十五歲了，年長起來很快，他個頭躥到了178，依舊穿得單薄。

馳厭微微偏頭，看見了窗戶邊清澈的一雙眼睛。

小姜穗趴在窗邊，也眼看著他。

馳厭腳步頓了頓，還是走到了弟弟邊。

“老師，我是馳一銘哥哥，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語文老師對馳一銘的印象很好，于是盡量公正地道：“班上有位同學做朱峰，昨天被人淋關在廁所里面，馳一銘有很大嫌……”

朱峰爸爸打斷老師的話：“什麼有嫌疑！我兒子都說了，就是他干的，去年他的數學書也是這個小崽子劃破的！他這種人還配讀書？我看學校就該把他開除！你是他哥？你們這種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崽子，老子來教訓你！”

馳一銘咬著牙，眼眶紅到充。

朱峰爸爸扇般大的掌朝著馳一銘打下去。

一個高大的影住他手腕。

馳厭冷漠地看著朱峰爸爸。

朱峰爸爸漲紅了臉，發現自己沒這個年高，竟然也掙不掉他的手。

教室里一陣轟，六年級的同學都跑來看熱鬧了。

這件事越鬧越大了。

馳厭微不可察皺了皺眉，朱峰爸爸另一只手揚起來，清脆“啪”的一聲，馳厭的臉被打偏。

空氣安安靜靜的。

大風肆的冬天，馳厭微微抬眸，過窗戶，對上了姜穗一雙目不轉睛瞪大的桃花兒眼。

馳厭冷淡地想，屈辱這種緒，早就離他很遠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