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來了,裴瓊翻箱倒柜地找那本書。
書桌上凌地放著一些抄好的孝經,裴瓊不想去翻。
大略看了幾眼書柜,又去翻床上的枕,窗邊的小幾。幾常放書的地方,居然都沒有。
有點不耐煩起來,被關著就算了,現在連本破書也欺負自己。
紫云流蘇原在搗騰梅花子,見裴瓊到翻找,忙問道:“姑娘在找什麼?說出來,我們幫著找找。”
裴瓊有些煩擾地半伏在床邊,腳尖勾著緞面繡花鞋,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好半天才開口:“我前幾日在看的那本書不見了。”
幾個丫頭聽了,忙四去找,最后還是在裴瓊常躺的貴妃榻邊上找著了。
流蘇喜道:“姑娘,找著了。您看看是不是這本?”
聽見說找著了,裴瓊也不賴在床邊生悶氣了,坐直了子,接過流蘇手里的書,找到關于湯綻梅的那一篇,細細看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看完了。
裴瓊吩咐個小丫頭去廚房要蠟和蜂,又遣流蘇拿了個甕,去取些梅花上的雪水來。
東西很快都取來了。
因為廚房里的人見夜深了,怕姑娘,另外又送了盒廚房特制的糕點宵夜來。
府里但凡特制的糕點,都是為裴瓊準備的,里面放的糖比平常做的糕點些。
裴瓊凈過手后,拿了雙碧玉箸夾起梅花苞,上下蘸了蠟,一朵朵丟進小甕里。
幾個丫頭看著有趣,圍著問裴瓊:“姑娘這是做的什麼?”
“這個呀,做湯綻梅,待到夏日時,把花苞從那小甕里取出來,用熱湯一泡,就會開出梅花來。”
裴瓊想了想,笑道:“夏天里什麼花都有,就是沒有梅花,那時候開花才有趣呢。”
手上作不停,一會兒工夫就存了一小甕,封好之后讓紫云去放在的玻璃柜子里,特意囑咐:“給我放好了。等到了明天夏天,我要拿出來訛人。”
紫云流蘇幾個都知道裴瓊的脾,想來是要騙人打賭玩兒。
夏日沒有梅花,拿出去一騙一個準兒。于是都笑著回道:“是,我的姑娘。”
玩鬧了會,裴瓊有些懶怠了,但此刻還不覺困倦,便躺在貴妃榻上,看流蘇幾個凈了手,去剝梅花瓣,一片片放在剛剛取來的雪水里。
流蘇有些憨憨的,看這工序,想起自己老家釀酒的事來,“姑娘,把梅花瓣放在雪水里做什麼?難不一個冬天過去了,能變出一壇酒來?”
裴瓊半倚在貴妃榻上,拿著糕點蘸吃,“這哪里釀的酒?難為你想得出。”
扭頭朝其他幾個丫頭笑道:“我看是流蘇想喝酒了。待我明日釀一缸子,讓喝個夠!”
大家一下都笑了起來。
紫云打趣道:“不用等明日,我怕此刻想喝得不得了。不如我勞累些,現在去廚房幫取一大缸來。只是我搬不,到時候怕是要上三四個小廝幫我。”
紫云朝流蘇眨眨眼兒,問:“我搬來了,你可喝的完?”
流蘇被笑話了,又又惱,沖過去抓著紫云就是一頓,直撓地紫云一陣笑著求饒。
裴瓊在一旁樂不可支,喊邊幾個小丫頭:“你們別笑呀,快去幫幫你們紫云姐姐。”
整個房里滾水一樣鬧開了,嘻嘻哈哈你來我往的。幾個小丫頭鬧瘋了,頭發都蓬蓬的。
一通鬧完,流蘇臉兒紅紅的,朝裴瓊笑道:“好姑娘,求求你告訴我,這到底是做什麼?不然我一晚上白被笑話了。這水啊花的,放了一夜,不釀酒,難不還能釀醋麼!”
“可不就是釀醋。這梅花在雪水里放一晚上,明日就能釀出梅花醋。等早上我讓廚子做了餃子來,你就蘸著這醋吃,保管你吃了還想吃。”裴瓊忍著笑,一臉正地說著。
分不清裴瓊是不是在逗,沉香微紅著臉,睜大了眼睛問:“是真的嗎?”
大家原先都憋著,看流蘇竟真的信了,憋不住都笑出聲來。
裴瓊把手里的碗都放下了,笑得倒在塌上。
小丫頭們笑得歡,差點兒錯手打翻了雪水罐子。
紫云忙扶住了,覷了一眼邊上得臉都要滴的流蘇,好懸又笑出聲來。
“姑娘笑話完了,也發發善心,教教我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呀?”
裴瓊吃了塊栗子,見碗里的蘸完了,又去小罐子里取。
一邊倒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梅花瓣用雪水泡一個晚上,再用腌過,就了漬梅。據說酸甜可口,氣味清香芬芳。”
眼瞧著裴瓊的碗兒又見底了,紫云揶揄:“可這都被您吃了,拿什麼做漬梅呢?”
裴瓊斜了一眼紫云,嗔道,“你知道什麼!這漬梅最好是用白梅,我們府里只有紅梅,便是做了也不正宗,附庸風雅罷了。不若讓我就著栗子吃了,就是這碗的造化了。”
邊上的小丫頭翠兒小聲地說了句,“阿彌陀佛。”
大家鬧了那麼久,原本臉都笑僵了,肚子也笑痛了,正歇息呢。聽翠兒這麼應景地念了一句,又忍不住扶著腰笑了起來。
待鬧完了,夜也很深了。幾人服侍裴瓊睡下,自去休息了,留下紫云在外間守夜。
此后幾日,裴瓊都待在寶芙院里,或抄經書,或玩鬧取樂,半步也踏不出去。
家里幾個兄弟都去了書院,大哥和父親要忙著公務。這幾日莊子上來人,大嫂和娘也十分忙。只有祖母每日遣春桃來看。
頭幾次春桃來時,裴瓊倒還滿是希,讓幫著在祖母面前說說好話,想著能早些出去。
裴老夫人平日里最疼這個小孫的,這次卻沒有答應。
第二日早晨才知道裴瓊溜出去的事,雖然當時裴瓊已經平安回來了,卻也嚇了一跳。
這兩個孩子行事也太莽撞了些,是該吃些教訓。所以這次連二孫子被送去書院都沒阻止。
小孫被關了閉,其他孩子們都去了書院,長子長孫平日里要上朝要辦公,二兒子又外派為,家里這幾日就很是冷清。
人老了最怕冷清。
平日里最心活潑的小孫不能來陪自己,裴老夫人每天看著了新鮮玩意兒,都要派丫鬟給小孫送去。
春桃來的多了,裴瓊也知道這回祖母不會幫著自己了,只好老老實實地抄經書。
裴瓊一開始認真抄了幾遍,但被關著的日子實在難捱,天天在寶芙院里折騰新鮮玩意兒,肆意玩鬧,就把經書都拋到一邊去了。
肅王府,書房。
門趙啟恒正和幾個幕僚商議事,外面候著的福安公公袖里揣著封信,略有幾分焦灼地等著,想敲門又按捺住了。
不久,幾個幕僚相攜從里面出來,和福安見了一禮,紛紛離去了。
他們前腳一走,福安便匆忙進了書房,恭敬地呈上暗衛上來的信。
信紙封口印著暗衛制的金泥印,是趙啟恒近日吩咐府中暗衛查探的事。
趙啟恒從福安手里接過信封,出信紙。他的很快,信紙將他的虎口劃了一條細細的口子,他沒注意到。
信上寥寥幾語,趙啟恒一眼就看完了。
是裴家的小姑娘。
那日果然是溜出去玩的,現在居然被關在院子里罰抄大字。
趙啟恒的手輕輕了下信紙,想起那日遇見,連甜酪點心也可著量吃……
他把信紙原封不地折起,放在書柜上的一個紫檀木盒里,傳召了被派去調查這件事的暗衛。
作者有話要說: 趙啟恒:遇到一只可的小夜鶯。小夜鶯很可憐,主人家不給糖吃。如果讓他喂,肯定每天給喂很多甜食,養得小夜鶯每天只在他手上撒撲棱才好。
……
很多年后
……
糖糖:男人的,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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