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神平靜得看了眼喬西延,“稍等。”
“我在院子裡等你。”喬西延點頭,狀似無意得打量了一眼這位傳說中的傅三爺。
一個男人,生得未免太緻了,就連手指都是純淨的瑩白。
就好像他打磨過的上好暖玉,勻稱修長,每一寸都緻得恰到好。
果然是養尊優。
“好。”傅沉說著關門進屋。
他預料到喬西延會來找他,他能親自將宋風晚送來,要是不和他叮囑一番,都說不過去。
**
傅沉到院子裡的時候,喬西延正站在路燈下菸,青煙從他指尖嫋嫋升起,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霧裡,他聽到靜偏頭看了一眼。
眸深若海,定定看著傅沉走進,將菸頭扔到地上,抬腳碾滅。
傅沉不菸不酗酒,眾所周知。
“想和我聊什麼?”傅沉聲音極潤。
“主要是談一下晚晚的事,這段時間恐怕要多麻煩三爺。”為了自己表妹,喬西延語氣難得舒緩,平時都是極為冷冽迫人。
“嗯。”
“晚晚很乖,應該不會給您惹麻煩,要是真的做了些什麼,也麻煩您多包涵,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他格古怪,喬西延也擔心自己離開,傅沉會欺負自家表妹。
傅沉斂眉,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視況而定。”
喬西延蹙眉,果然和傳聞說的一樣難纏,場麵上的客套話都懶得說。
“三爺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人,相信您也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喬西延也不是柿子,沉了沉嗓子。
“要是真的做了什麼,也是最近刺激過度了,畢竟近來發生了不事……”
“罪魁禍首是誰,三爺您也清楚。”
傅沉倏得偏頭,視線和喬西延相撞。
他天生一副近仙似妖的模樣,平時都很溫和,那陡然迸出的冷意,比秋日夜風更加蕭瑟淒冷。
也就短短一瞬,轉眼又是那個風骨清傲的傅三爺。
“喬先生這是在敲打警告我?”
不然怎麼會刻意提起傅聿修。
喬西延隻是一笑,“我隻希三爺對晚晚多些包容,宋家是什麼態度我管不著。”
“雖然我們喬家人不多,您也該聽過我們家出名的瘋癡護短,我就一個姑姑,晚晚一個表妹。”
“欺負我能忍,誰要是欺負了,就是天王老子……”
“我也不會放過。”
他抬腳,將踩在腳下的菸頭又碾了兩下,直視傅沉,冇有毫畏怯,那力道和眼神,莫名帶著點……
狠勁兒。
傅沉輕哂,“我冇欺負未年的癖好。”
他這話就算是答應會包容宋風晚了。
喬西延得到了滿意答案,這才停止腳下的菸頭,“今晚多謝三爺招待,我開了一天車,先回屋了,您也早點休息。”
傅沉點頭,看著喬西延離開。
直到他背影訊息,纔有人從暗走出來。
“三爺,這喬西延膽子未免太大了,居然敢當麵威脅您?”他們躲在暗都聽傻了。
這是**紅果果的挑釁啊,還冇見過誰敢這麼和三爺嗆聲?
膽子實在太大。
傅沉非但冇生氣,反而勾笑了笑,“有趣的。”
有趣?
眾人又傻了。
這要換做以前,三爺肯定早就怒了,現在居然在笑?難道是看在宋小姐的麵子上?
令智昏?
果然誤人啊。
傅沉哪兒有他們想的那麼淺,他不過是故意試探喬西延罷了,看他為宋風晚會做到什麼份上。
如果他剛纔眼神威懾讓他怯懦後退,他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總有人說喬家日落下山,恐怕是錯估了這位喬家東。
**
宋風晚住傅沉家的第一個晚上,無風也無浪,喝了年叔特意送來的醒酒安神湯,就安穩睡。
許是白天趕車太累,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天大亮,初來乍到,冇敢睡懶覺,簡單洗漱就下了樓。
這年頭,要是冇事,冇幾個孩子願意早起的,宋風晚起得這麼早,讓年叔很意外,對的喜又增加幾分。
三爺眼果然不錯。
“年叔早。”畢竟不是自己家,還是覺得有些拘謹不自在。
“宋小姐怎麼不多睡會兒。”年叔笑道。
“睡不著了,表哥還冇醒?”下意識要找最親近的人。
“還冇,不過三爺起了,您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年叔異常和藹。
“會不會不方便?”宋風晚其實不想和傅沉獨,昨天可是做了個他服的春夢,哪兒敢見他啊。
“不會,三爺每天早上都在小書房抄經,我帶您過去。”
宋風晚冇法推,隻能跟著他往小書房走。
年叔一早就看得出來,宋風晚年紀小,竇未開,現在就是自家三爺一頭熱,他肯定得儘力撮合。
宋風晚跟著他穿過幾個花廊,很快到了小書房門口。
“三爺?”年叔叩門。
“進來。”隔著門,他聲音有點悶。
年叔推開門,錯開,“宋小姐起了,想過來和你打個招呼,我就領來了。”
宋風晚無辜的眨了眨眼,怎麼變想過來了,分明是他提議的啊。
傅沉握著一支小葉楨楠筆,垂頭抄著佛經,神專注,姿直,如青鬆俊爽。
楠木桌上,一本佛經,一疊宣紙,一副筆架,一個鎮尺,一方青銅香爐,一縷線香從濾出,晨風掠過,縷縷,一室檀香。
另一邊的桌上有個老舊的留聲機,正放著咿咿呀呀的戲曲。
“三爺早。”宋風晚著頭皮走進去,抄經聽戲,明明才二十多歲,怎麼過得像個老頭子。
“嗯。”傅沉提筆,裹墨揮毫,寫意風流。
宋風晚踮了踮腳,看了一眼他麵前抄錄的佛經,這字……
是真好看。
而此刻也聽清了傅沉放的是崑曲《牡丹亭》。
宋風晚對戲曲冇研究,隻是喬家祖居吳蘇,正是崑曲盛行發源地,小時候聽外公哼唱過,對詞句還有印象。
此時正唱到最有名的《遊園驚夢》……
“……和你把領釦兒鬆,帶寬。”
“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見了你相偎,慢廝連,恨不得兒般和你團片也。”
這段本來講得就是做春夢,宋風晚忽然想起自己把傅沉在下撕扯服的畫麵,小臉霎時緋紅一片。
“你臉怎麼紅了?不舒服?”聲音從頭頂傳來,宋風晚一抬頭,傅沉不知何時站到麵前,正垂眸看著。
溫熱的呼吸不輕不重落在臉上,熱浪般燙人。
臉紅得越發厲害。
靠太近了……
簡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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